1992年七股發生槍殺黑面琵鷺事件,震驚了國內外。由採訪而認識黑面琵鷺的王徵吉,辭去了記者工作,結束婚紗公司事業,義無反顧地全心投入黑面琵鷺的保育與推廣工作。透過自身生態攝影的專長,表現黑面琵鷺美麗的身影與曼妙的舞姿,讓更多人認識、欣賞黑面琵鷺,進而愛護牠、保護牠。
太太相挺 成就名攝影師
愛上黑面琵鷺十多年的歲月,王徵吉如何在堅持下熬出了頭?
王徵吉憶起一路走來的艱辛過程,多年的鬱悶在心中翻騰,他抬眼失焦看著前方,千言萬語欲語還休,室內氣壓突然逐漸被壓縮。
壓在野戰帽下的長髮斑白,這位上了年紀的歐吉桑,臉上透露出一股堅毅不拔的神情。緊扣著十指放在桌上的王徵吉啞著聲說:「沒想到過程非常艱辛,有好多辛苦的地方,但是已經走過來了……」
懷著對太太內疚的情愫說:「她一路都很挺我。20歲開始拍照是媽媽在當年生日時給我一台傻瓜相機(雙眼相機),從此產生了興趣,然後很想要有一組單眼相機,便跟新婚太太撒嬌,希望她給我買一組。太太將嫁妝的黃金拿去變賣,買了二手相機和三個鏡頭後,就此『潦下去』。」
在1960年代,24歲的王徵吉就已是有單眼相機的業餘攝影師,後來成為攝影學會理事長,攝影作品獲得多項首獎。「我很認真地拍,三十而立成立了婚紗公司。47歲認識了黑面琵鷺後,我覺得有責任來做這個工作,於是一頭栽進來。」
非洲琵鷺 太太化身
他說:「認識黑面琵鷺後,知道了全世界琵鷺屬僅有6種,除台灣可看到的黑、白面琵鷺外,還有南非的非洲琵鷺與澳洲的皇家琵鷺、黃嘴琵鷺及墨西哥灣的美洲琵鷺。當時閃過單純的想法,想把牠們都拍下來,導致發生南非車禍事件。」
1994年王徵吉49歲時,遠赴南非拍攝非洲琵鷺,剛出發就在南非國家公園開車的路途中發生爆胎,車翻落山谷。兩部直升機把他們送去急救,6個人中,王徵吉的太太和朋友的媽媽不幸罹難……
「發生車禍老婆走了後,我大概沉寂了一年,當時才知道憂鬱症是怎麼產生的。一個車禍害死兩個人,雖然不是我殺害,但也算是間接的,內疚感加上責任,心裡很難過,一年內我都不敢碰相機,最後在孩子們鼓勵及親友的支持下,再度站了起來。」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隔年我在太太的忌日時,特地到南非去,於當地為她拜祭一番,再去南非國家公園把非洲琵鷺拍下來。6種琵鷺當中,和黑面琵鷺一樣漂亮的就是非洲琵鷺,我覺得非洲琵鷺是我太太化身。」
賠了夫人又折兵
1996年到澳洲拍完皇家琵鷺、黃嘴琵鷺後,回程在機場的餐廳吃飯時,停車場車子裡的所有器材,包括大砲(長鏡頭)、大小鏡頭全被偷光光,損失70多萬台幣。拍黑面琵鷺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好不容易才走出陰霾的王徵吉,當時相當氣憤地自問:「難道拍黑面就要『面黑』(台語意喻倒楣)才能拍?」
1994年到1996年是王徵吉最艱辛難過的日子,他說真是應了「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句話,說完哈哈大笑自我解嘲。他全心全力為黑面琵鷺付出,只有開支沒有收入,那組600mm照相器材被偷了後,到現在還沒有能力再補買回來。因為如再去做其他工作,他說會沒辦法專心於一種事業。
黑面琵鷺最佳代言人
2002年王徵吉成立「黑琵家族野鳥協會」,於第二賞鳥亭開始導覽解說,他讓遊客在短短的30分鐘內快速地了解黑琵,一年可來了二十多萬人哩!光他負責的鳥亭部分,幾年來已超過百萬人來聽解說,這是推廣保育觀念最快的方式。
王徵吉到各地幼稚園、大學及企業團體演講,或受邀到日本、韓國、中國大陸有黑琵的地方,藉著展覽照片、解說,介紹推廣黑面琵鷺,想讓更多人認識、進而愛護牠。對於保護區內面臨斷炊的三個鳥會已找不到願意接手的人,王徵吉自嘲:「我跟黑面琵鷺在一起久了(17年),已快跟黑面琵鷺一樣成為瀕危物種,沒有人會像我這麼傻,像我這樣頭殼壞掉。」
每年10月至隔年4月的黑琵在台灣期間,天未亮王徵吉即背著沉重器材,沉浸在風情萬種的黑面舞者世界中。對黑面琵鷺的感動與熱情,至今仍無可自拔的王徵吉,每天的生活、營生都離不開姿態優雅的黑面琵鷺。他已成為黑面琵鷺的最佳代言人,名符其實的黑琵先生(Mr. Happy)。
期望明天會更好
王徵吉覺得每年在台灣迎接黑面琵鷺已經不能滿足內心的衝動。他說:「當牠們離開度冬區回到北方繁殖地的時候,日子過得怎麼樣?食物夠嗎?心中老是牽掛著,因此夢想著成為一隻黑面琵鷺,飛抵牠們到過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地區,為牠們說話與宣揚。」
在國際廠商圓夢計畫的贊助下,踏遍黑琵的足跡地後,記錄瀕危鳥類全年完整的生態歷程、完成世界首部黑面琵鷺全年生態影像紀錄,便成為王徵吉的夢想。
他說,目前全世界沒有人進行黑面琵鷺全年的生態攝影,完成後將成為全球第一手的珍貴資料,對於推廣與瞭解黑面琵鷺生態保育有舉足輕重的意義。王徵吉也計畫於2011年(民國100年)時,推出黑面琵鷺全國巡迴展,讓黑琵展翅高飛的英姿,盡現世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