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老朋友:一高一矮;一個熱情外向、臉上總是笑容燦爛,一個嚴肅深沉、銳利的眼神充滿堅毅;一個是政治家,一個是律師。
這對老朋友,在國際的舞台上對人權的促進不遺餘力、戰功彪炳。
在爭取國際人權的戰場上,他們是老練的戰士,打過無數戰役。但是,今日他們得拋棄以往的作戰方法,兩個人必須以自己的力量單獨面對當今世上最大的專制體制──中國政府,在國際舞台上殺出一條人權的血路。否則,每天都會有無辜的人在中國喪失性命。
這是一個全新的戰役,不像以往他們對人權的努力。這次,他們沒有政府的奧援,沒有非政府組織的合作,面對的卻是最專制的政權。
這兩人,就是來自加拿大的大衛.喬高(David Kilgour)和大衛.麥塔斯(David Matas)──2010年諾貝爾和平獎的候選人、2009年國際人權協會(IGFM)人權獎得主。而這場戰役,就是停止中國政府血腥活摘中國大陸法輪功學員的器官。
大衛之一:微笑的政治家
加拿大最資深的議員大衛.喬高
高瘦的大衛.喬高總是和藹可親、熱情活潑,談話間不時來個笑話,常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看不出來曾經是加拿大最資深的國會議員之一。從1979年起,喬高在加拿大國會裡連任八次議員,國會生涯高達27年,之後並擔任加拿大南美、非洲司長與亞太司長。
喬高從小生長在幸福的中產家庭。但他發現照顧他的保姆們,都是從東歐國家來到加拿大,都有一段被政府迫害的悲慘故事。這使得喬高從小就對共產國家殘害人權的情況特別關注。
1979年,這位年輕的律師當選上國會議員,開始為他的故鄉──愛德蒙頓(Edmonton)這個充滿移民人士的地方發聲。1987年,印度出兵斯里蘭卡,喬高選區內一位選民的親戚在斯里蘭卡遭軍隊槍殺,該選民求助於喬高後,喬高對於國際事務越來越投入。他不只敦促印度與斯里蘭卡和平協議的簽訂;90年代,他也在加拿大國會裡積極幫助越南難民,營救過許多越南政治犯;他還在國會大聲疾呼,呼籲政府關注盧旺達大屠殺。1994年4月至6月,短短百日之內,非州國家盧旺達境內有80萬圖西族與胡圖族溫和派遭胡圖族人殺害,是繼二戰期間納粹屠殺猶太人後,最大規模的一次種族滅絕罪惡。
在就任拉丁美洲與非洲司長時,喬高一以貫之地大聲譴責非洲辛巴威軍政府實施種族迫害,也積極監督蘇聯解體後烏克蘭的民主選舉發展;2005年他還嚴厲批評加拿大政府漠視非洲蘇丹境內發生的達佛(Dafur)種族屠殺,並敦促政府軍事干預。
大衛之二:寡言的律師
加拿大最資深的人權律師大衛.麥塔斯
相對於大衛.喬高在政治領域為人權發聲,大衛.麥塔斯是在律師這條路上貢獻心力。
麥塔斯身形稍嫌矮小,笑容不多,話也不多。當喬高在一旁逗趣地說著笑話時,麥塔斯則在一旁嚴肅地沉思著。
別看他身高不高,麥塔斯可是加拿大最資深的人權律師之一,執業的專長領域在移民、難民、人權。
麥塔斯是猶太人,生於1943年。讓麥塔斯踏上人權律師為移民或難民辯護的原動力,正是二戰時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還好早年祖先就移民加拿大,不然他也可能是被納粹迫害的對象。雖然如此,猶太人遭恐怖大屠殺的事實令他無法釋懷。麥塔斯說道:「小時候聽到大屠殺的事情,我嚇壞了。我無法理解為甚麼世上會發生這種事情。因此之後我一直試著瞭解為甚麼大屠殺會發生,我的心裡一直有這個想法,就是從納粹大屠殺中獲取教訓、採取行動。」
「說出口號『Never Again!』(永不再發生!)很容易,可是要做到並不容易。事實擺在面前,二戰後,大屠殺又一直發生,對柬埔寨人的屠殺,對非洲胡圖族(Hutu)、圖西(Tutsi)族、索馬利亞(Somalis)人的屠殺,對波士尼亞(Bosnins)人的屠殺,到現在是對法輪功信仰者的屠殺。」麥塔斯解釋。
在80年代,麥塔斯改變了加拿大對於難民的司法慣例。一次,一位智利人為躲避迫害來到加拿大。當時加拿大司法系統尚未完善,法院從來不告知申請難民者准許或拒絕難民身分的理由,申訴管道通常窒礙難行。當時這位智利人的難民身分申請被法院駁回。
年輕的麥塔斯初生之犢不畏虎,堅決向法院要求說明駁回的理由,再以自己在英國牛津大學習得的深厚法學功力打贏了這場官司。加拿大法院之後也因此改變政策,對於是否批准難民,都會公布判決理由。
這個改變加拿大對於難民判決的司法事件,讓麥塔斯更清楚地立定志向:自己要以法律專業,為弱勢發聲。
兩位大衛攜手並進:
全新人權倡議策略 用「個人」對抗強權
麥塔斯和喬高彼此是多年的好朋友,以往在各自的領域為人權奮鬥著。但是,近幾年來,他們密切合作,用以往沒使用過的策略,對中共這個龐然大物發出抗議,為民眾爭取人權。兩人因此被加拿大媒體「溫尼培自由新聞」(Winnipeg Free Press)稱為人權「十字軍戰士」(crusaders),不僅被國際人權協會推崇尊重,也受到諾貝爾獎的青睞。
到底是甚麼原因,讓兩位人權大將攜手並進,踏上向中共爭取人權的旅程?而這次必須採行的策略,為何跟以往的人權奮鬥有所不同?
6月26日,這兩位大衛為他們共同的著作──《血腥的活摘器官》(Bloody Harvest)中文版問世風塵僕僕來到台灣。這是他們第三次踏上台灣的土地。
「血腥的活摘器官」?這駭人聽聞的書名,到底是講述甚麼悲慘的故事?
2006年,當時大衛‧喬高剛從加拿大政府亞太司長一職退休。「法輪功受迫害真相聯合調查團」(Coalition to Investigate the Persecution of Falun Gong,簡稱CIPFG)委託他和大衛‧麥塔斯調查從中國傳出的消息──法輪功信仰團體被大規模屠殺,方式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活摘器官」,而且是中共政權以國家之力,利用這些器官進行移植手術牟利!
這是這兩位人權鬥士第一次共同合作,肩並肩地調查這個他們前所未聞的反人類罪行。
資深人權律師麥塔斯,處理過許多悲慘的人權案例,但是,當他聽到這消息時,閱歷豐富的他心頭不禁打了個冷顫:「我一開始聽到這事時(法輪功學員遭活摘器官),我希望這不是真的,我希望人性不是這麼糟糕……」
大衛‧喬高也驚嘆道,這是他看過眾多違反人權案例中最糟的例子:「很難理解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廿一世紀的今天!」他們沉痛地形容:這是「這個星球上前所未有的邪惡」……
兩人經過四個月的嚴密調查,在2006年7月完成了第一版的調查報告。他們發現,法輪功信仰者真的在中國被活摘器官!麥塔斯面色凝重地表示:「我於是決定要採取行動!對於這個調查結果,我們無法放一邊不管。」
兩位大衛開始全面揭露這個人權災難,他們義務地寫了無數封信給政府官員、媒體、學術界、醫界、非政府組織、各方朋友等,只要是認識的,他們都竭盡所能地把這個訊息傳遞出去,並開始走遍全世界60個國家,講述他們的調查結果。
但這次的人權倡議之戰,是一次艱苦的戰役。加拿大曼尼拖巴大學(University of Manitoba)教授落沃倫.卡瑞(Warren Cariou),描述了兩位大衛的窘境:「其中的困難來自中國全球的經濟、政治力量。麥塔斯和喬高發現,他們無法依賴國與國之間、非政府組織間的網路力量來協助尋找線索與證據。因為這些組織與政府都得與中國妥協或是談判交易,以維持外交、經貿關係。他們不會去碰觸『法輪功』這個中國政府特別敏感的問題。」
麥塔斯繼續談道,聯合國與一些國家政府之間草擬人權的各種宣言很容易,但落實這些宣言就很難。尤其當違反人權的指控是針對世界上的強權時。
因此,兩位大衛採取的行動,就是以「個人」的名義發表倡議,獨自行動!因為「個人」無須與政府交易、妥協,無須維持經貿、外交關係,可以針對任何敏感議題發表看法。
沃倫.卡瑞認為:「這給人權活動提供了一個實用策略(real politik)的好例子!」
兩位大衛堅定地表示:「民眾普遍對於人權迫害案例的感覺是,涉及的範圍太廣,或是與自己的關係太遙遠,或是感到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但我卻認為,匯集世界各地的『個人』力量,最有辦法提升人們對人權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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