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佔中行動第4天,在金鐘地段集會的示威民眾,下午3點整,上千名示威者同時打開雨傘3分鐘,象徵以團結力量和平爭取普選,在現場形成壯觀傘海。
香港中環政府總部外的添美道完全開放,拒馬變成了民主牆,不斷有人貼上對民主、佔中的意見;尖沙咀廣東道及海防道一帶,抗議人群望不到盡頭。
香港學聯副秘書長岑敖輝說,保守估計參加佔中的抗議者的人數已經有十幾萬。學聯並決定大專生將無限期罷課。
此情此景,令許多人回想起一九八九年在北京天安門發生的那一次學生運動。與部份預期相反,回顧六四期間,北京的治安非但沒有惡化,反而還成為社會秩序相對最平穩的一段時期──學生與公民齊聚,要求民主、反對貪腐,帶來的不是混亂,而是市民的互助氛圍,北京市甚至到達夜不閉戶的程度。
這是中共中央電視台在戒嚴後的第二天(1989年5月21日)的報導:
一位男子說,過去街上車碰著車就要吵架,現在都互相理解,招招手就走了。
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說,「我是外地出差來京的,從打戒嚴令發佈之前,據我觀察,街頭交通秩序是好的,雖然人多,車也多,但秩序非常好,因為有學生在幫助員警維持秩序(東西長安街等主要街道,群眾自動維護交通秩序,指揮過往的各種車輛和行人)。」
當時正在北京的黨政幹部邢棟表示:「六四當天,我沒在天安門廣場,但之前我去過許多次,作為市民和幹部,那些天,我感受到一股正直的民族氣概。罷工、罷課、百萬大遊行,聲討貪腐,要求民主……沒有人再計較是非,5毛1塊的積累著財富的小販不再和學生算計錢,成車的水和乾糧、盒飯免費運進廣場,物價也沒漲,經濟也沒癱,警察也都不橫了,連小偷都罷偷了。無政府的北京,秩序空前的好!哪個說百姓素質低?」
無獨有偶,這次香港佔中行動,市民們也自發地採購雨傘、乾糧、口罩等物資送到現場,預備長期抗戰;義務工作人員則分成糾察、物資及後勤等小組維持現場秩序,並有專家律師、醫生和社工到場提供專業支援。 一位參與佔中的香港人寫道:「我們為了香港的未來,從不同地區走出來,互不相識,在平日相遇,很多時候都是不揪不睬,每個人都很像隔著很冷的膜,很冷漠。但在此時此地,我竟感受到人群的愛……
這數天,我們互相照應。為了讓戰友減輕痛楚,我們找尋良方,有人送上毛巾,有人送上眼罩口罩雨衣,有人送上清洗胡椒噴霧和催淚彈的水,有人甚至不理警方恐嚇,用盡所有方法送物資前線,例如把雨傘從天橋吊下來。
得到物資後,我們沒有想過一人獨享。為了讓戰友的身體健康,我們樂於分享食物和水,我們甚至不捨得吃,怕更餓的人不能充飢。警察威脅會出動胡椒噴霧和催淚彈時,我們不是爭先搶眼罩等物資,反而唯恐身邊人未能使用。你們可有關心身邊的陌生人?我們不時主動問進場的陌生人有沒有帶足夠物資和告訴他們如何取得物資……」
在警察施放催淚彈時,在天橋上的人們將雨傘拋到廣場中送給伙伴們,各種顏色的雨傘紛紛自空中落下,那幕場景定格成了當今的歷史,令現場很多人熱淚盈眶。
這一幕可能令當今的中共政權很難理解。中共自己的官方媒體《人民日報》最近發表一項調查,多數中國民眾認為,中國社會現在出現十大病狀,其中「信仰缺失」居首。確實,在中共政權長期的洗腦教育下,現在中國多數人已經失去了價值信仰。在BBC對中國民眾的訪問中,還是有很多人說「穩定壓倒一切」……沒錯,穩定是社會很重要的價值,但是當穩定壓倒了良知,大陸社會就變成了今日道德缺位的樣子;而包括六四、野百合、太陽花、佔中等運動,學生與公民們都很自發地維持秩序,並義務購買各種物資送給別人…為什麼?因為當他們的目標不只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公義的信仰而共同努力時,這股力量能使人昇華。
相反,當公理、正義不可得,甚至受到公權力打壓時,就會造成社會價值觀的混亂,人們無法追求公益,只好轉而追求私利,拚命向錢、權、色看齊。而當大多數人都變成私欲的奴僕時,整個社會的凝聚力、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就會崩潰,這時才會造成真正的大混亂。
最近有反對佔中的言論,認為再好的目標,若手段錯了就錯了,香港的「大多數人」認為香港可以慢慢地走向幸福的未來(或許是慢慢民主化的意思?)
舉個例子,現在香港的情況就像正在溫水煮青蛙,這溫度只會往上升,不會往下降(中共對香港的控制只會慢慢縮緊),而在這危急關頭,有人發現再不行動就要被煮熟了,於是開始試圖掙脫,但卻有其他意見(自稱多數)表示這樣很吵、破壞安穩的環境?
這個邏輯,真正的大多數人應該不會同意。
佔中與學聯領袖對佔中行動本來很悲觀,「香港人太現實」,「知道沒用的事情不會去做」。佔中內部,對願意走出來、坐在馬路中間「自我犧牲」的人數預期是5000人,佔領時間是最多兩天;然而,到目前為止,雖然有親共的各種組織、幫派分子暴力攻擊示威人士,根據媒體保守估計,已有超過十三萬港人站出來,與學生站在一起。
當我們只為私利、私欲而活時,我們很渺小,我們的力量很微弱;但當我們為了他人、整個社會而奮力向前時,我們的力量堅不可摧。
因為,天理與我們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