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中央電視台(CCTV)自1983年除夕開始,以「春節聯歡晚會」(簡稱「春晚」)的形式,「獨霸」所有大陸電視台過年期間中最重要的時段,至今30多年。不過,曾幾何時,「吐槽春晚」已演變為大陸民眾過年最大的娛樂之一,而今年更超過了往年。
加長版的「新聞聯播」
今年2月7日的央視春晚,被網友形容為「最具政治頌歌味道」的晚會,堪稱「五個小時的《新聞聯播》」。民眾吐槽猴年央視春晚傳播最廣的說法是:「撕去假聯歡的偽裝,變成徹頭徹尾的加長版《新聞聯播》和黨的年會。」還有一句則是:「往年是在節目裡加主旋律(意指政治宣傳教條),今年是主旋律裡加節目。」
央視在其官網上大剌剌地介紹晚間7點的《新聞聯播》節目:《新聞聯播》是中國收視率最高、影響力最大的電視新聞欄目,內容涵蓋政治、經濟、科技、社會、軍事、外交、文化、體育……無所不包,她以客觀、生動、豐富的紀實手段記錄了中華大地30年來每一天發生的變化。因此她是一部最真實的歷史教科書。自1982年9月1日起,中共中央明確規定,重要新聞首先在《新聞聯播》中發布,由此開始奠定節目為官方新聞發布管道的重要地位,節目宗旨「宣傳黨和政府的聲音,傳播天下大事」。
有網民表示:「大家辛苦一年了,我們居然還要被逼著上『思想政治課』,這就是春晚。」新年後,央視又在《新聞聯播》節目裡數次用十多分鐘來誇自己的春晚,甚至做了一期「焦點訪談」,重點誇讚。春晚總導演呂逸濤在其微博中,自己打了「一百分」,對於觀眾的批評嘲諷,他表示:「觀眾對我們支持,他才會來點讚或批評。好的建議我們可以接納,不好的建議我們可以置之不理。」
網民「吐槽春晚」才是真正的娛樂
大陸微博、微信流傳著許多被猴年春晚激發出來的原創段子和名言:「今年春晚解決了眾口難調的問題,讓大家一致覺得很爛。」「濃濃的馬屁味穿過電視屏幕飄進了千家萬戶……,導演你今年肯定是先進黨員。」「只要能堅持看完春晚,明年沒有過不去的坎!」「如果春晚與股市一樣也有熔斷機制,那它早就結束了。」……
《金融時報》專欄作家葉檀寫道:「金碧輝煌的垃圾也是垃圾……這鍋燉菜,以往某些部分還能夠下嘴,現在一口都無法下咽。」
旅美大陸學者陳破空表示,「春晚越來越政治化,觀眾就越來越少。中共試圖通過春晚來抓住政治話語權,反而凸顯它日益喪失政治話語權的焦慮。政府點讚,民間吐槽,反映的是這個政府不接地氣,遠離民心。央視春晚,衝擊了傳統文化,又扭曲了現代文明,成為當代中國病態的象徵。春晚唯一的價值,就是激發中國網民的集體吐槽,網民吐槽的水平越來越高,與越來越低的春晚水平正好成反比。看春晚,不如看網民吐槽,那才是真正的娛樂。」
「主旋律」有問題
法國廣播電台2月9日隨即報導,猴年春晚剛一結束,曾任職於中共中央書記處辦公室、中共中央辦公廳,現在美國哈佛大學作訪問學者的吳稼祥,便罕見點評其背後涉及中共高層兩種意識形態的博弈,並形容猴年春晚是一場「最噁心文災」。
吳稼祥撰文寫道,猴年春晚引發的這場「文災」,後果堪比去年6月以來的三場中國股災。二者相似之處是:第一,疑似恐怖襲擊;第二,受害人數眾多,股災的受害人是股民,文災的受害人是觀眾。而這二者都是有史以來創紀錄的──股災創下最短時間最深跌幅紀錄,文災創下最噁心紀錄。
《財新網》2月14日則發表中央財經大學教授王嘯的文章,承認了春晚的失敗,認為是對中共「主旋律」宣傳不力的問題。王嘯表示,春晚的作品枯燥乏味,內容質量平庸,居高臨下的空洞說教,直接的、露骨的宣傳灌輸,長官意識和官方壟斷模式等。他還認為,弘揚主旋律,除了宣傳功夫,還須教育、信仰和鄉俗之薰陶渲染。
然而,王嘯沒有提到,正是1949年以來,獨霸全中國言論主場的中共「主旋律」,讓中國五千年的傳統教育、正統信仰和56個民族多姿多彩的鄉俗,遭受壓制、扭曲,甚至滅絕。
旅美大陸學者程曉農說,今年春晚與往年的不同之處在於「充滿政治口號」,是春晚歷史上第一次的「口號春晚」。文革時期有〈文化大革命就是好〉這首歌,現在正重新走向其中歌詞所灌輸的「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的歲月。
美國智庫加圖研究所客座研究員夏業良則表示,一年一度的春晚早已從年節娛樂晚會,淪為中共意識形態控制或洗腦的重要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