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9月11日是瑞典四年一度的大選日,也是我入籍瑞典後第一次現場參與投票並且受邀觀看了點票過程,因此對瑞典大選的投票、計票流程有了比較多的了解。
當時我覺得這些投票規則應該是所有民主國家的通行做法,所以就沒有特意寫出來。但是剛剛看到一個國際新聞提到:美國德拉華州於今年6月通過的「郵寄投票法」規定,任何有意願的選民都可以填寫申請,並收到郵寄的選票,通過郵件歸還投票, 以及可以當天登記註冊投票。
我很驚訝,這個法規和瑞典相比是相當不嚴謹的,所以還是記錄並分享我所了解的瑞典大選的投票和計票流程。
一、投票流程
1、投票日前:每一個有投票資格的選民都會在投票日前一個月內收到一封信,裡面寫明有什麼投票資格,在哪個投票點投票,投票時間要帶什麼證件。對於投票日當天因出差、旅遊等原因不在當地的選民,可以選擇提前投票,投票地點可以是瑞典境內的任何一個提前投票點。但是在國外的選民才允許郵寄投票。
2、投票日:本次大選投票日是9月11日,8:00~20:00是正式投票時間,八點以後是點票時間,歡迎公眾旁觀監督點票過程。
投票時工作人員要確保每一個選民都是獨立填寫和封裝選票,不能受任何人的影響和干擾,選民的選擇也不會被任何人看到或知道。也就是說投票要完全體現選民個人的意願,充分保護選民的隱私。
選民填好選項並封好選票後交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有一個本地區選民的花名冊,裡面列出選民的ID號碼及投票資格。二名工作人員在與選民出示的證件核對無誤後,勾掉這個名字,接過選票,當著選民的面把封好的選票投入票箱。這是要保證選民只能投票一次,不可以跨區投票,也不可超權限投票。比如某人是永居簽證,不是瑞典公民,他就無權選國會議員,只能選省和市兩級的議員。
2020年美國大選,還有跨州投票的事,我認為太兒戲。
二、計票流程
1、處理郵寄選票及提前投的選票:投票日當天20:00整,投票結束。工作人員並不是立即點票,而是把以前通過郵局收到的選票拿出來核對、分揀。這些選票分兩種:一種是選民從國外寄回的郵寄選票,另一種是本區選民因為出差或旅行,無法在投票日趕回投票,所以大選日之前,在國內的「提前投票點」投的票,這些選票由「提前投票點」的工作人員寄回投票人所屬的投票點。
這些票都沒有拆封,在此刻當著所有工作人員和參與監督的民眾的面拆封,海外選民寄來的信封裡面有他的ID號碼和兩個見證人的ID號,以及簽名的文件。工作人員要對照選民的花名冊勾掉這個選民的名字,才把他的選票投進票箱。如果此人名字已勾掉了,就是這個人提前在異地投票,但是又及時趕回本地來投票,屬於重複投票。那就以本地投票為準,異地的提前郵寄投票作廢。
2、正式點票:分揀完郵寄選票,就可以開始點票。在三級議會中,國會的最重要,所以工作人員先點國會的選票。幾個人分頭去點,點完後有另一人復核,把清點的各政黨的得票數匯總。同時有人按照名冊統計國會選票的投票總票數,與各政黨的得票數總和對照,如果不對就交叉檢查從新點,點對為止。
這樣的投票點全國一共有6578個,平均1200個選民就有一個投票點。所以點票的工作量不太大,而且有足夠的時間核與統計。
值得一提的是,瑞典都是人工點票且多次復核,所以不存在美國大選出現的「電子點票系統舞弊」爭議。
3、上報初步結果:確認票數後報市政府辦公室備案,再報國家計票中心,午夜十二點公佈大選的初步統計結果。今年大選,左右陣營非常接近,右翼聯盟僅比左翼聯盟多3個席位,但這並不是最終結果。
4、三日後出正式結果:各投票點要把數完的票封存,拿到市政府,2天後還會由另一批人進行復核,同時等待還在路上的郵寄選票。9月14日才報出最終結果。
所以11日午夜,初步結果出爐後,沒有哪個陣營宣佈勝利,因為差距太小,最後還可能反轉。但實際情況是,後來點出的選票幾乎是按相同比例分布,把微小的差距維持到最後。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對於行動不便的選民,瑞典政府會派護工把他們送到投票點,發生的租車費用也由政府承擔。如果有人無法填寫和封裝選票,只能由投票點的工作人員按照他的要求填寫和封裝,其他人包括他的親屬和護工都不可幫他投票。如果他無法進入投票大廳,工作人員也可以到門外幫他完成投票。
和美國德拉華州的「郵寄投票法」相比,瑞典對於郵寄選票的控制相當嚴格,讓絕大多數選民都能在官方指定的投票點和提前投票點投票。這保護了選民的隱私,也能最真實地體現選民意願。
至於說「當天登記註冊投票」,在瑞典更是聞所未聞,因為投票資格的通知是提前一個月就發到每個選民手上,每個投票點的選民名冊也是提前打印好的。不在名冊上的人,一律都不允許投票。所以在一貫講究嚴謹計劃的瑞典人面前,「當天登記投票」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無理要求。
好在德拉華州的最高法院還是比較清醒,在10月7日宣佈「全民郵寄投票法」和「當天登記法」都是違憲,不然真是難以保證選舉的公平公正。
記得瑞典大選日那天在投票點,我詢問選舉流程的時候,向我介紹的瑞典大選投票站的大叔把環環相扣的制約關係如數家珍告訴我,娓娓道來,臉上洋溢著自豪。確實,那是他們應得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