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全在民国六十七年七月和文化大学建教合作成立棒球队,接着在九月间补进了十余位青棒国手之后实力大增,很快的拿下主席杯王座而在国内棒坛闯出名号,这可以说是拜选手补强、及各项福利、制度的改进之赐。然而在一切都觉得完善的情况下,味全棒球队还少了些什么呢?
在原总教打算退休之际,也许是位领军作战的总教练吧!
陈润波(前味全成棒队总教练):「味全原先的总教练是官大全,在他有意退休时正好文化的教友彭诚浩透过关系找上了我,当时我也从合库退休了,之前也从未带过学生球队,想想试试看也好,就这么答应他们了。」
李廷壁:「以前当球迷的时候就听过陈润波的名字,也看过他打球,他应该算是国内最好的游击手,所以听说他要来接我们味全队,我们自然非常欢迎,一口就答应了。」
如果说一支球队的成绩来评定一位教练的功力的话,那么无疑的陈润波是合格的,在他上任之后,味全就和冠军画上等号,挥发出味全棒球史上第一道耀眼的光芒。民国六十八年一月七日味全拿下「自强爱国棒球义赛」第一,两个月后的三月二日味全又夺得「成棒八强义赛」的冠军,即便是参赛队伍最多、国内成棒 最大比赛的春季甲组比赛,味全照样在强敌视之下得到最高的荣誉。
徐生明(前味全成棒队员):「那时候味全虽然是刚成军,但一年比赛下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输,有打有赢应该是我们那时候的写照。」
郑幸生(味全成棒队员):「那时候味全阵容真的没话说,先发九人在场上比赛,在休息区待命的还有十几位,而这些板凳球员到别队也绝对会是先发选手。」
阳介仁(味全成棒队员):「那时候味全队除了战力很强之外,另外一个特色就是球员都很年轻,所以打起球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累,我记得那时候天天出场投球根本就是松平常的事。」
但在球队比赛过程之中,在赢球之后味全这支集合台湾棒球菁英的队伍,陈润波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否则的话怎么会发生在日本名古屋明星棒球队来台访间比赛,八局结束味全还以三比二领先,到了九局上竟一口气被对手连得六分,而以三比八败北,台上的观众因不满味全先盛后衰的表现而破口大骂,不甘心的球员竟要上观众席和球迷理论的事件,陈总教练相信这些球员有必要再加强「心理建设」。
陈润波:「我还没有到文化报到之前,就有朋友『警告』我说文化这批选手都是从小就开始当国手,而且几乎每一人都是被媒体注目下成长的,这种球员不好好带的话,小心被他们骑到头上。」
「而我到了味全不久,记得有一天练球告一段落,有个选手就跑到我身旁聊天,聊着聊着然后他突然开口对我问了一句:『陈老师你知不知道人家都称我们什么?』 这一问我的兴趣就来,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是什么,所以我就赶紧问:『别人都叫你们是什么!』『国宝啊!像我们从小就这么会打球,而且代表国家拿这么多冠军, 不是国宝是什么?』我听到他这句话差一点没笑出声来,我只好微笑地对他说:「会打球,当过国手就是国宝,那我以前不就比你们更『宝』了!」
「从这些选手日常的谈话及举止来看,我觉得他们有时似乎是被过去那些冠军的名号给蒙蔽了,总有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虽然我常对着他们说棒球输赢只一时的,未来出了社会才是人生的开始,但似乎没几个人听得进去。」
李居明(前味全成棒队球员):「记得台南巨人少棒队要出国比赛前在清华大学集训时,陈教练就曾经去客座指导过我们,那时候感觉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到了大二时,他会成为我们的总教练,他和其它我曾接触过的教练最大的不同,应该在于他很重视球员的精神教育,非常有日本教练那种感觉,所以很多选手都觉得好日子大概不多了。」
赵士强(前味全成棒队球员):「和我一起上文化大学的青棒国手总共有十余位,但陈教练对我却是最有『兴趣』,每一次看到我就是对着我念:『赵士强没事吃那么胖,不好好练球怎么行!』」
一九七九年五月十四日,陈润波接到一封来自日本的信函,是由日本九州岛大学池田定义署名发出的,信中写到:「………五月开始福冈平和台球场因为职棒比赛场数多,所以味全棒球队访间日本的比赛,将改在八月十日举行,我们将安排味全棒球寄宿在九州岛大学棒球队宿舍,另外味全两场比赛,分别是第一场对福冈曙通商,第二场是福冈地区六大学联赛冠军的九州岛大学,希望如此的比赛都增进日华两国棒球的友谊及往后的交流……………。」
陈润波:「带领味全之后,老实说我们的成绩真的不错,但我觉得还是不够的,所以透过朋友的安排,我找了九州岛大学这所学校做访问比赛,我希望他们在球赛之余还能学点什么。」
张景涵(味全公司常董):「味全赞助学校的棒球队一年的预算都是固定的,所有的支出大概都可以算得出来,像这种出国比赛,对味全来说都是额外的支出,不过既然是到日本比赛,我想是很赞成的,因为日本球队向来是以训练严格著称,而且很着重精神面的教育,所以对拿钱让球员到日本比赛就不太反对,包括之后的很多味全的选手,像林易增、赵士强、谢长亨到日本参加业余球队我都是乐观其成。」
一九七九年八月十日,印度发射了首枚卫星,在此前几天,瑞典网球名将博格刚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蝉联第四次温布敦男子单打冠军,而在八月十日这天中国科技大学的学生史丰创造了一种快速计算法,能在几秒钟之内进行多位数的加减乘除法还有开方、分数等计算方式。和这些事比起来,味全成棒队和福冈的两支棒球队比赛就算不得什么,然而对味全选手而言这两场比赛却是义意非凡的。味全这两场访间比赛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呢?八月二十六日中央日报第五版记者蔡鹏辉的报导是这么写的:「…………日本产业大学职员在看了味全队的演出后表示,你们的球员怎么那么没精神,没有吼声、没有虎虎生风的劲道。由于我们的球员精神不够振作,间接影响了比赛,攻击时没有挥棒漫不经心、跑垒左顾右盼,二垒安打能上到一垒就心满意足了,守备时移位缓慢,一旦输球或落后就显得颓唐、漏气得不像一支球队。日本队在比赛时,随时可听现吼声,人人充满活力,进出场一快跑,棒子挥出去不管什么球便使劲往前冲。一剎那间,其相差是很大的,可能被封杀的球变成安打,在这种气势下,也易使对手急于守备时而发生失误,给攻击的球队可乘之机。」
新闻媒体记者从此场比赛中看到味全,其实可以说是台湾球队普遍存在的缺点。而球员阳介仁则说:「到日本我们不是住在饭店而是和九州岛产业大学棒球队住在一起,那是一块类似大通的房舍,我们就和产大棒球队的选手睡在一起,和他们住一块就感觉好像是在部队一般,他们是严格地实行学长、学弟制,在日本棒球还不是学长制施行最彻底的一项运动,据说相朴、橄榄球学长制更严格,但即使这样已经让我们开了眼界,如果用打杂来形容那些学弟所做的工作是再适当不过,反正是只要学长所要用的东西,不论是赛前或赛后,学弟都要事先准备好,例如赛前要整场地、赛后要捡球等。那时候我们所睡的通铺旁有一整排的衣物柜,每一个学长都有一个专属的柜子,和我们比赛之前,我就看到那些低年级的学弟把学长上场的衣服及用具准备好放在柜上,而且我注意到每一双钉鞋都擦拭得很亮,赛后,除了把学长的衣物洗涤干净外,鞋子又要再擦拭一遍,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看起来根本就是来学校打杂的学弟当中,有的还是先发球员,球技可以说比学长还要好,但他们照样做那些事,这一点就令人不得不佩服了。」
陈润波:「在和九州岛大学比赛完之后,味全的球员都一一的在整理球具准备回宿舍,有人看到我坐在休息区一动也不动就不敢离开,后来是全队选手看到我没走,根本就不敢动,我看大伙都没动静了,就开口跟他们说:『你们打完球拍拍屁股就走,你们有没有看到九州岛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在整理场地,你们大概不知道在你们还没有到球场之前,他们就早已经在除草、划线、整理场地及预准备球具,比赛中又帮你们捡球、拿开水,现在又在忙着整地,难道我们当客人的不该帮些忙吗?』」
「在听完我的话后,他们就学着产大学生一样拿着整地的工具到场内去铲平球场,大概忙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看我还是不走就纳闷地问我:『陈教练,我们不是弄好了吗?』我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到台上,到了观众席之后,我就指着内野对他们说:『你们看,这就是你们刚刚整过的场地,跟狗啃过的没有两样』,我这样说,还有人马上就回说我们从小到大也没整理过场地,每次比赛都是别人弄好给我们使用,我们怎么知道要怎做,我一听只好耐住性子跟他们说,你们都是大学体育系的学生,以后毕业不是要当人家的老师,就是球队的教练,如果不能以身作则的话,怎么教好孩子,你们跟着我去做一遍,说完我就带着这批『国宝』再回到球场上,我拿着工具,他们跟在我后头一步一步地重新再做一次。」
「我想我是对选手稍为严厉了点,但我从选手时代到现在都一直觉得棒球不止是技术的拚斗,更是精神力的考验,因为漫长的一场棒球赛如果不能以精神力支撑到最后的话,很难去赢得最后的胜利。就像我上任第一天,我就告诉味全的这批选手往后的所有比赛都要以打倒合库队为目标,这不是因为我从合库离开所以要求选手以打败合库为目的,而是合库队当时是台湾成棒队的第一品牌,有一定的实力象征,所以能够设定击倒的对象,自然能够在训练的过程中找到目标。」
要求精神力重于一切的陈润波,他所带领下的味全成棒终于在民国六十八年九月十五日这天受到严重的考验,因为这一天他们将打出台湾棒球史上最长的一场比赛。
(未完待续)
(本文仅代表作者之意见与立场,经作者授权转载,作者为资深棒球球评。2014年10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