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游玩的老家现在已经被列为县级三级古迹。
陈姗姗在耳濡目染之下,将艺术与生活教育结合,
不仅获颁「师铎奖」,还连续七年荣获教育部「人文与社会学科教师教具创作奖」。
上面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姗姗来迟」是陈姗姗的父母亲为这家中的宝贝么女取名的原因。1947年生于台中县大甲镇的她,有位喜爱艺术收藏和欣赏平剧的父亲,还有位身为大甲帽席编织传人的母亲,已故的大甲医院医生画家邱干集是她的姨丈。耳濡目染之下,亲人对于艺术的热爱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级古迹老家的孕育
陈姗姗父亲毕业于台北工专,后赴日本留学,1956年在台北开药厂,由母亲陪着她在大甲的老家中成长。提起现在已经被列为县级三级古迹的老家,她怀念的说:「从小我家有个很大的后院子,我从前面跑到后面会累,非常的大,里面种了各种植物,龙眼、荔枝、无仔葡萄、鹰爪花、新娘花等等,应有尽有。」这丰富的植物生态冥冥中种下了她喜爱植物染的因缘。
她记得小时候,有回无意间在老家一个红柜子的小小抽屉里,找到几张父亲收藏的民俗杂耍剪纸,当抽屉打开的那一剎那,美丽的剪纸图案立刻深深吸引着她。「会走上生活与艺术结合之路,有许多不是偶然的偶然。」回忆中她有感而发。
母亲身教影响深远
陈姗姗高龄99岁的母亲很喜欢编织,自小的潜移默化让她对传统的东西也跟着产生兴趣,大甲帽席的创始者郑鸳鸯女士,正是她母亲的老师。陈姗姗指出,郑鸳鸯因为儿子的长臭头,就在乡间找寻蔺草编织成帽席来替长臭头的儿子遮阳,这就是大甲帽席的起源。
「我母亲从小就要求自己功课要第一,编织也要第一,而她真的做到了,做什么都全力以赴的态度,是母亲传达给我对人生的重要信念。」「母亲的智慧与努力获得了学校校长的高度肯定,进而将母亲介绍给自己的弟弟,所以校长成了我的伯父。」
聊起母亲,她自然地真情流露。「妈妈92岁那年,告诉我们她想编帽席,要我们找一些蔺草给她编,我现在想起来还很心痛……」讲着讲着,她突然哽咽无法言语,这意外的沉默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母亲的慈颜永远是天下儿女最温暖、最心疼的依靠。
她幽幽柔柔地说:「小女儿与妈妈是最贴心的,现在母亲的身体仍然健康,但脑部自然萎缩,所以和小女儿已经没有了沟通的机会,否则她以前总是牵挂我的健康,常常会打电话说:『姗姗啊,你怎么会那么忙!』92岁那年,妈妈说她很想编帽席,我们就尽力帮她找,后来是大哥去找小学同学周贵春帮忙才找到,但当少见的蔺草费力找到时,妈妈的手指已经不太能编了,那把草如今还留在我身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编出妈妈的心愿。」
值得一提的是,陈姗姗的母亲懂得接生,她平安接引许多新生命从大甲镇来到世间却从不收费。当她父母亲带着全家要搬离大甲到台北定居时,大甲镇当地的村民们还请戏班演戏为她们送行。
在校园内散播艺术的种子
国立艺专美术科毕业后,她进入著名的贵族学校圣心女中任职。体认到人格教育的重要,三十几年来她将自己对艺术的热情与理想化为种子,散播在校园内,培育无数莘莘学子。
故总统蒋经国先生的孙女蒋友梅也是她的学生之一,陈姗姗记得蒋友梅刚来的时候有点调皮,国一有次搭校车时,她拿行李没有用双手提而是直接将行李拖下来,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大家都想要帮她的忙,教官见了就说:「不用帮忙,让她自己来。」开始这样磨练她。
「到了国三的时候,她懂事了也体会到经国先生对她的苦心,在毕业前夕写了二万字表达对爷爷的怀念。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次她带了一幅画来给我看,说是爷爷送给她的梅花画,那是张大千送给经国先生的,非常珍贵。由此可知,由于她的努力在美术上有所表现,经国先生也给予她很多的鼓励。」
曾经担任三年训导主任的陈姗姗,回想那段往事有着许多感触。当校长请她担任这一职务时,喜欢与学生打成一片的她自认个性不适合,于是由先生陪着去见校长。一进校长室,她先生就说:「校长,我太太有20个理由不适合当训导主任。」当时的画面,她记得很清楚,阳光正穿透玻璃射入,校长微笑地说,这大概是主的意思吧!
知道陈姗姗要当训导主任的学生们更担心,她们说:「老师,你罩得住我们吗?」后来,她意识到,因为圣心女中的女孩子都很活泼、很聪明,家庭教养也都非常好,所以校长可能是想换一个角度,改以辅导代替训育的管教方式,于是才坦然以对。
「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学生的行为,就比较能够不是用训诫的方式来启迪他们。」离开训导职务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收获竟然那么多!「我学到如何让学生的行为加分与减分,这个孩子的行为很好,你就要正面鼓励他;若他的行为不好,我一定当下告诉他这是错误的,他绝对会服你。」
对于外力常介入师生的关系,她认为:「现在的老师也蛮辛苦的,有点无力感,因为师生关系尚未建立时,常因别人的介入而中断,纵使很有爱心的老师想要做好也会很费心。」
「其实体罚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以前有个教官很好玩!他发现学生不乖时就叫他拔草,用转移的方式让他知道他的行为是错误的,而不要切身的伤害他,现在的年青人你用正面冲突,他就来硬的,所以这不是很妥当的方式。」
寓教于乐 获颁「师铎奖」
拥有多方面才艺的陈姗姗宛如行动的智慧宝库,举凡绘画、中国结艺、吉祥剪纸、捏面人、皮影戏,染彩风筝、童玩编蚱蜢、植物印染与康乃馨的制作等等,任何材料只要她信手拈来,几乎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她认为美的教育不应该只有外表,内在的美也是非常重要,于是她将生活与艺术结合,并从中培养孩子们注重品德操守与生态保育的观念,也获得了诸多的肯定。继1993年获颁「师铎奖」后,还连续七年荣获教育部「人文与社会学科教师教具创作奖」,其他大小奖项更是不胜枚举。
譬如以环保为出发点,设计「化腐朽为神奇」课程,教导学生将人们随手丢弃的宝特瓶,制作出各式各样新奇的作品;旧报纸摇身变成精美仿磁器花瓶、栩栩如生的花卉与水果;其他诸如「蛋壳美化与创作」、「月历纸造型与运用」等。每当已连展三十余年的圣心美展,在每年一度的母亲节发表会上发表时,总是令人目光为之一亮,也在媒体的曝光下在社会上引领一阵风潮。
利用美术课让学生关心周遭的生活,更是她化教育于无形的拿手好戏。学校公布禁用筷子,因为其中含有二氧化硫,她灵机一动就请学生到木盒便当店向店家要几个使用过的便当盒,说是学校美术课要做绘本。再让同学洗干净后使用,当便当盒在水里静置的过程中,同学们就亲见了二氧化硫的释放,也体认到热腾腾的饭菜接触其上时,要比使用筷子还危险。
「一个学生不是只有读好书而已,你还需要关心这个社会,因为最终你将要踏出社会,如果你事先有关心,你会比较能够彻底地了解社会的需求。」她语重心长地说。
丝巾诉说师生情缘
台湾知名的水彩画家和散文作家梁丹丰是陈姗姗的老师,经常独自出国旅行写生,足迹踏遍世界七十几个国家的梁老师,对艺术的执着与热情也深深地影响着她的学生。
对于恩师的厚爱,陈姗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说:「梁老师是一位内外皆美的女性,对我的影响很大,给了我很多的鼓舞,甚至于到我教书,只要我有什么演讲活动,梁老师都会来。」
「有次我做了一个专题与花有关,梁老师擅长画花,所以我就请梁老师来和同学们做分享。我利用校园中的一棵很香的楠木染成丝巾送给她,让我惊喜的是,没想到老师也带了一条丝巾送给我,丝巾上印有她画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