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香港特区政府颁发两个新的免费电视牌照,原来预估的三个变为两个,而原先最热的「香港电视」却出乎意料被排挤出局,其中又有甚么内幕?事件引发香港新一波捍卫新闻自由核心价值的社会运动,一个多月来波涛滚滚,特区政府声望进一步下坠,日益介入香港内部事务的北京当局当然也无法置身事外。
香港长期只有TVB和ATC
在这之前的几十年,香港只有两个免费电视台,一个是无线电视TVB,一个是亚洲电视ATV。收视率却为无线所独霸,亚视走马灯式的更换大股东与经营团队,也无济于事。无线除了历史早过亚视的「惯性收看」以外,也很难找到合理的解释,但是也因为缺乏竞争而导致节目质素日益下降。当然,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TVB被称为CCTVB(CCTV即中央电视台),亚视就干脆被叫做「中央10台」。因此广大市民热切期望有新的免费电视,让他们有更多的选择。
岂止市民,连影星、演员、歌手,也是如此热烈期盼有新的电视台出现,因为无线的垄断,掌控了他们的演艺生命,走红或者被冷藏,均由台方决定。因此他们当然也希望有多几个选择,这也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
这个发牌事宜纷扰了4年,本来应该在去年曾荫权担任特首期间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却留给梁振英政府,据说原因是担心多发几个牌照,可能影响去年的特首选举。这种思维一定是来自北京当局,对言论自由充满戒心。但是本来已经满头包的梁振英政府,对这个事情处理得很糟糕,使之处境雪上加霜。
王维基因「太过进取」而落败
这次申请的3家,王维基的香港电视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不但高薪挖角,而且投资了9亿元,拍摄了200小时的剧集,因而随时可以播出。结果他反而落选,传出的理由竟是他太过进取。
除了王维基的香港电视,另外两家是有线电视旗下的奇妙电视与电讯盈科旗下的香港电视娱乐,他们的老板分别是已故船王包玉刚的女婿吴光正与李嘉诚的小儿子李泽楷;来头都比王维基大,而且与北京关系良好。如果说太过进取是个理由的话,那么特区政府要保护的就是不进取的新老电视台了。
王维基披露,他之所以参与投标,是因为2009年12月致电给他的政府高官,不止邀请他申请免费电视牌照,更说明只要满足政府提出的所有要求就可获发牌,但他今年5月14日收到梁振英政府通知,指规则改成「3拣2」(从三个申请者中选两个),但不准更改申请建议书,等于改变升学规则却不准学生重考,有违程序公义。为何会忽然改变规则,行政会议是如何讨论的,就成为香港市民要寻求的真相。也因此,爆发了香港的又一个新公民运动。
12万黑衫军高呼「我要电视自由」
由于电视深入家庭,事件牵动不少人的心,更感到新闻自由的可贵。在网络号召下,10月20日晚上,12万黑衫军在游行后聚满在政府总部外的「公民广场」,谴责政府黑箱作业,高呼「我要电视自由」,有人还要求特首梁振英下台。香港电视的员工也一直留守在政总门前,每晚都有市民前去声援,情况就如去年夏天学民思潮反对国民教育洗脑,每晚在政总门口聚会那样。10月26日,再有10万人聚会。游行与聚会获得许多影星、演员与歌手的支持。与官方关系良好的香港演艺人协会会长曾志伟因为抗议无力,在群情压力下被迫辞职。
由于发牌决定无礼之至,因此即使建制派中人也有许多重量级人士不认同特区政府的做法,要求解释。但是特区政府就是拒绝解释,更以行政会议的「集体保密制」拒绝透露真相。为此,泛民立委还要求动用特权法调阅相关文件。在这个情况下,因为担心通过特权法会冲击行政主导权,为此中联办再度出手,强迫建制派「归队」,执行北京的意志。
立法会经过两日合计12小时辩论,11月7日,建制派否决了由信息科技界议员莫乃光提出,以特权法迫令政府公开审议牌照所有文件,即使公民党郭荣铿提出修订,只是索取行会和商业机密以外的资料,务求取得商界议员支持,但均告落败。事件激怒更多的市民,发动「熄(电视)机」行动,拒看电视,尤其是11月19日无线电视庆祝台庆的节目。这等于是一场「罢看」行动,导致收视率下跌,迫使广告商考虑是否要撤回广告。
而特区政府的民望也因此再次急剧滑落。由中大亚太研究所月底公布的最新调查显示,特首梁振英及特区政府支持度跌至新低点,其中梁的评分只有41.7分,是上任以来新低。律政司司长袁国强评分更一次下跌3.2分至49.2分,跌幅是3位司长之冠,并跌至50分以下的不及格水平。
王维基为甚么得罪北京?
那么到底甚么原因促使特区政府不发电视牌照给香港电视呢?许多评论认为,主要是王维基的「不可控制性」。王维基有「电讯魔童」的称号,就是因为他在经营管理、营销推展及节目创意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但是在2008年12月他被聘为亚视行政总裁时,对经营方针表达了一些北京不喜欢听的话而得罪了北京,上任没有几天就被迫辞职(详见《看》杂志第29期,2009年1月15日出刊的〈北大人阴影下的亚洲电视风波〉一文)。因此身为土共的梁振英对他就深怀戒心了,尤其是曾荫权当政时对王维基发出了邀请。
这点上虽然当局极力回避,不过身为港澳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常常反映北京思维方式的蒯辙元在亚洲周刊的专栏文章,就披露「不为人知」的「内里乾坤」,举出5条原因,其中第5条,承认王维基只是商人,但是,也是文章的副标题所标出的重点,「王维基曾聘『占领中环』搞手陈健民当电讯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当局恐陈利用王宣传占中」。
这就是说,特区政府核发电视牌照要进行政治审查!即使大股东本人没有问题,还要查三代与社会关系吗?因为陈健民仅仅可能是他的朋友,或是他「曾经」敬重的社会人士罢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政治审查,是对香港「一国两制」的极大讽刺。香港市民必须坚持抗争,看看梁振英政府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梁振英团队内部也正在分崩离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