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外婆說故事

物資匱乏、生活困頓的上一個世代，雖與今日僅有幾十年的差距，生存方式和價值觀卻有著根本的不同。純樸的故事和單純的生活成為緬懷過往難以忘懷的記憶，說不完也數不清。

以前的日子生活不易，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挨著。家裡的環境只求勉強過得去，九坪大的屋子住著兩代共五個人，還能隔出一坪大小租給別人。房客與房東生活密切，同一個屋簷下更養著一隻鴨、兩隻雞、一隻猴和一群兔子。

鴨子不安於室，一大清早吃飽飯，就搖擺著身軀，踏著陽光，啪搭啪搭出外閒逛串門子去。直到牠扯著嗓子呱呱出現，離太陽下山的時間也就不遠了。日復一日，家裡的人從不攔阻。直至快要下蛋，牠仍不改四處閒晃的習慣。房客「長腳仔」授命緊隨鴨子的腳步，把流落在外的蛋撿回家。

猴子的名字叫「阿山」。牠古靈精怪，靈活攀爬在主人身上。阿山天性仍在，習慣像對待同類家人般幫主人搔癢。會把自個兒身上的蝨子一隻隻丟往嘴裡吃掉，保持身體乾淨，還真是省事。

雞的經濟效益在早年的農村社會不可言喻，幾乎每戶人家都要養幾隻雞，部分自足提供生活所需外，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以紓困。現代社會空間較大的鄉下地方，雞的啼聲成為風景，喚醒往昔那種單純、不便，與自然共舞的記憶。

某日，家裡的那兩隻雞走丟了，到傍晚都沒有回來。主人一看連鴨子都到家了，決定沿路尋找。轉角一戶人家門前，用雞籠罩著兩隻雞，主人一眼就看出是牠們倆，那戶人家卻矢口否認，直說雞又沒繡上名字，也不會自報家門，隨你怎麼嚷嚷。主人靈機一動，把雞籠拿開讓雞自由活動，兩隻雞於是扭著脖子振著雙翅踱步回家，就像是甚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隨時代變遷，我們同時在抵抗遺忘過往和拒絕真理的消亡，更顯親身經歷的可貴。說故事的人代代相續，帶來的感動總是如此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