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微軟中國區總裁唐駿學歷造假,成為網上熱門新聞。但唐駿造假並不是孤立現象,近年中國名人的假學歷不斷被揭出,像前新浪網共同主席吳征,也是從美國野雞大學買的學位。這種學歷造假,當然是共產黨謊言文化的一個惡果,同時,也跟中國人過於重視文憑,甚至萬般皆下品,唯有「學歷」高的觀念有關。
在任何一個文明社會,越來越多的人去學校讀書,當然是好事。但人和人的長處有相當大的差異,有人適合進學堂,有人適合自己鑽研,有人就適合與人交往。所以美國有school smart(學術聰明)和street smart(街頭聰明)一說。當然,也有不少人是既school smart,也street smart。人是形形色色的,通行成功的路也自然是不同的。
在有學歷的人群中,成功比例高是毫無疑問的,但對真正有能力的人來說,他根本沒必要看重學歷。比如在美國,我們可以列出一大堆從大學甚至高中退學的人,憑個人努力,取得了絕大多數名校畢業生所無法企及的成功。
這其中,唐駿的前老闆,微軟的前總裁比爾蓋茨大概是最著名的了。大家都知道,他當年以相當高的分數考入哈佛,念了不到2年就退學了。他說,我覺得自己有個高中文憑就夠了。他對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有足夠的自信,所以敢退學。
但這種事情在華人中是很少見的。即使孩子再自信,家長那一關也很難通過。不管你多有能耐,先把學位拿下來再說嘛,哈佛學歷居然可以不要,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但這種例子在美國卻相當多,尤其是在新科技的電腦網路行業。
容忍年輕人異想天開
比如,和比爾蓋茨一起創立微軟的艾倫(Paul Allen)也是念了兩年華盛頓州立大學就退學,專心去搞自己感興趣的電腦程式。蘋果公司的總裁賈伯斯(Steve Jobs),大學只念了一個學期就退學了。
我們再看出生在俄國,6歲隨全家一起來美國的布林(Sergey Brin),他倒是念完了大學,在史丹福大學讀博士期間,和他的朋友佩奇(Larry Page)一起放棄了博士學位,在一個租來的車庫裡,創建了今天不僅舉世聞名,而且有電腦的人幾乎每天都使用的Google。
當然,也有一個和他經歷很相似的華人,就是來自台灣的楊致遠。他也是念完了大學,在史丹福讀博士期間,和他的朋友菲羅(David Filo)一起放棄了博士學位,然後創立了雅虎(Yahoo)。
另一個從哈佛退學,連大學也沒念完的類似人物是Facebook(臉書)的創始人朱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他們一小幫幾個年輕人,都離開了哈佛,創建了這個市場價格已經上百億美元的Facebook。
在這幾個最有名的電腦網路界,這麼高比例的創辦人是從學校退學的人,而且這些事情都發生在美國。在電腦科技行業,亞洲人的頭腦並不落後,但起碼我還沒聽說過類似的故事發生在日本、南韓、台灣或中國。今天,這些人成功了,人們可以理解他們當年退學,但還沒成功就敢從名校退學,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並且得到家長的認可。這種事情在亞洲文化氛圍中是很難的,甚至在歐洲也少見,而只有在美國,這樣一個個人主義占主導地位的國家,才容忍年輕人天馬行空地發展自己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個人奮鬥的美國歷史
而美國這種現狀,絕不是偶然的,是有其歷史和傳統的,美國短短200多年的歷史就是一個獨特的、千百萬人靠個人奮鬥創造出今天這個富裕、強大的美國的歷史。
美國建國之父之一、獨立宣言的作者、簽名者之一班傑明.佛蘭克林只受過2年的多的正規教育就輟學了。他不僅是一位思想家、哲學家和外交家,還是一個有多項發明的科學家和創造家。
美國最偉大的總統之一林肯,只上過一年正式的學,一路都是靠自學,當上律師、當上總統。
美國的第一個百萬富翁亞斯特(John Jacob Astor),在高中時就退學,通過做皮毛生意和房地產等,成為最早的美國富翁。可能有讀者朋友知道,他的孫子亞斯特四世,就是那個在1912年沉沒的鐵達尼號上的頭號富翁。據史料(而不是電影故事),在鐵達尼號被宣布要沉沒之後,在船員們幫助婦女兒童上救生艇逃生之際,亞斯特沉靜地坐在甲板上,和巨輪一起沉入海底;他沒有因為富有去賄賂船員以逃生。
更舉世聞名的美國發明家愛迪生,只正式上了3個月的學。他發明了留聲機、電燈、電話、電報、電影等等,一生的創造發明達到2,000多個,而且在建築業和礦產業等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的發明創造,對人類文明發展的貢獻是完全無法用金錢計算的。
我們再看狄斯奈樂園的創辦人華德‧狄斯奈(Walt Disney),他16歲就從高中退學,參軍去了。回來後,寫劇本、拍電影,然後創辦了狄斯奈樂園。福特汽車公司的創辦人亨利‧福特(Henry Ford),只在鄉下讀過幾年書。著名的時尚產品設計家勞倫(Ralph Lauren),也是從紐約市立大學退學,然後做自己的服裝設計去了等等。
華人把學歷看得過重了
我沒有做過專門調查,上面列出這些,都只是隨便在媒體上看到的。這些成功的人才,都是在需要專門知識的科學領域,而在文科領域沒受過正規教育而成功的就更數不勝數了。我舉這些例子,並不是說年輕人都不必努力考大學、進名校了,而是說,學歷並不是唯一通向成功的橋樑,華人普遍把學歷看得過重了,甚至到了學歷崇拜的地步。而且華人的虛榮心又比其他種族的人高很多,所以學歷不僅成為沒成功者的敲門磚,那些已經成功的人們,無論是在科學、政治、甚至娛樂領域,也要弄個學歷裝門面。
於是,在中國那個欺騙成風的社會,沒有學歷,就買一個、編一個、騙一個。在台灣我還沒聽說過有哪個名人敢編造假學歷,這和台灣沒有共產黨的欺騙文化有直接關係。但台灣也同樣是學歷崇拜,哪怕是在政界,誰有甚麼學歷,選民就高看他一等,哪怕他的理念並不接近自己的。華人向來比較重視子女教育,但同時如果能放棄學歷崇拜,更注重鼓勵孩子的個體主義精神和想像力,也許下一個天才就是你的孩子。而且,當越來越多的人不盲目崇拜學歷了,一個更健康、更具創造性的社會才會產生,同時也有助於制約或結束假學歷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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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旅美政經評論家、專欄作家。曾於哥倫比亞大學東亞所、夏威夷東西方中心等從事新聞研究。對兩岸與全球局勢有獨到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