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經濟匱乏的60年代,許多人會將舊衣服修改後重複再穿。那時,台北市萬華有個六歲的小女孩,經常拿著媽媽幫人修改衣服的剩餘布塊,自己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學著媽媽一針一線地縫著。縫著縫著,她縫出了一個布娃娃、縫出了布娃娃的衣裳。
原來,布娃娃就是她自己,幫布娃娃做衣服是滿足自己沒有漂亮衣裳穿的缺憾。如今小女孩長大了,她現在設計的是動輒五、六千美元的高級訂製服,是歐洲主流社會名媛穿的衣服!
她,是御菱國際時尚精品公司總經理周淑玉。
ULA是周淑玉的英文名字,也是她自創品牌的名稱。這幾年在台灣、大陸、香港所舉辦的各種服裝發表會上常見到Ula Chao這個名字。香港貿發局從2008年至今,更是每年力邀她參加「香港時尚薈萃」(World Boutique Hong Kong)的服裝發表會。台灣紡拓會的TITAS「台北魅力」服裝發表會上,也可見到Ula Chao所設計的禮服和其他國內知名設計師的作品同台演出。
周淑玉(Ula Chao)2013年參加「香港時尚薈萃」所展示的服裝。周淑玉提供
從事過許多行業 服裝設計是最愛
曾在廣告公司當過小妹、女鞋專賣店賣過鞋子,也曾到印刷廠畫過美工稿,周淑玉自復興美工畢業後嘗試了非常多的行業,但因為沒有適才適性,最後都十分挫折地離開。非服裝設計科班出身的周淑玉,因為天生對服裝有高度的鑑賞力與敏感度,因此主動在台灣進修服裝設計相關課程,甚至遠赴日本早稻田大學、紐約FIT(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流行設計學院修習了打版與立裁等課程。
回台灣後,23歲的周淑玉當上設計師。當設計師、樣品師對她來說,工作很輕鬆,只要負責畫畫圖,把材料準備好,把樣品做好,然後就等老闆拍板決定哪些款式推出市場。周淑玉認為,這樣的環境,設計師到最後會停滯、安於現狀,沒有辦法再精進。因此27歲時,有企圖心的她決定自己創業當老闆,並挑戰當時完全沒有的「舊衣改造」新市場,周淑玉利用她過剩的服裝材料教客人改造自己的舊衣成新衣,加入新的設計元素,賦予舊的東西一個新的生命,這樣的新觀念馬上得到市場的熱烈回應,業績以倍數成長。
不過,因為賣場經營者巧立名目變相抽成,以及婚姻觸礁出現了第三者,讓周淑玉不得不先暫時放下此份事業。當時,周淑玉和前夫演出「克拉瑪對克拉瑪」對簿公堂搶小孩的電影情節。雖說最後周淑玉在熟讀六法全書後成功爭取到五歲女兒的監護權,但身心俱疲的她決定將女兒交給母親照顧一年,自己隻身到大陸闖蕩,暫別台灣這個傷心地。
周淑玉(Ula Chao)2014的商品樣品。丹尼爾攝影
單身赴大陸市場 淬鍊過人意志
「到大陸發展是我人生最大的轉捩點!」她感慨道:「我就是憨膽(台語)!抱著義無反顧、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態在大陸開工廠做生意。面對稅務局來抄你、公安臨檢來嚇你、會計師內神通外鬼來坑你,很多台商嚇得逃走,打退堂鼓,我沒有,我不怕!」周淑玉表情堅毅地說,在大陸做生意一定要學會「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本領,善於觀察環境、洞悉周邊人物的互動關係。
周淑玉不諱言,十幾歲時曾與一位古惑仔有過一段長達12年的戀情,這樣特殊的經歷讓她學到用不怕死、沒有打算活過明天的亡命者心態解決事情。每每與公安、惡人周旋對峙,當對方離去後,周淑玉便趕緊關緊門窗,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壓驚,不讓別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因為過去與男友有過搏命演出的經驗,造就她這個單身女子得以在那個處處充滿謊言與陷阱的危邦安身立命。
周淑玉強調,在中國大陸生存,一定要搞懂他們的法律甚至醫療常識。剛到大陸時,她就買了一本正體與簡體對照的字典來熟讀艱深細瑣的法律書籍。這對她後來處理一些工廠糾紛非常有幫助。
結束婚姻到大陸發展的周淑玉,其實內心是憤怒矛盾的。白天帶著團隊工作,晚上就把自己關在家裡喝悶酒解鄉愁。曾經一度因此酗酒,還得了憂鬱症。但她表示,只要一出門工作,整個心情便會好轉,終於靠著旺盛的事業心、不服輸的精神,療癒了憂鬱症。
積極投入服裝事業的同時,周淑玉在員工管理、訓練上也相當用心。她認為當老闆要有肩膀去解決員工發生的任何問題,要無條件當他們的後盾。剛開始幾年,她親力親為帶著追隨她多年的員工們叱咤大陸商場,也了解到自己不善於帶兵,但善於用將,因此將這些有革命情感的員工一個個地培養成為部門主管,自己則退當領航員、決策者的角色。
周淑玉(Ula Chao)和寶貝女兒「公主」充當自家服裝的模特兒。周淑玉提供
根留台灣 創造兩岸就業機會
周淑玉在大陸的事業,員工多達兩百多人,但單身的身分卻常被人貼標簽。雖然自己一直分寸拿捏得宜,但終究覺得大陸是個是非之地,因此毅然決然回到台灣定居,將事業主體挪回台灣。她以參展接單、代工生產的方式將公司逐步轉型,自己只需定期回大陸工廠視察業務,也算是落葉歸根。
不過,周淑玉也發現,當自己把工作放下時,竟然找不到自己了。面對失婚的挫折,她慢慢了解,自己本質上就不是那種會倚在家門口等候先生歸來的女子。或許自己一開始便不適合婚姻。漸漸走出婚姻陰霾的周淑玉,戮力創業在兩岸提供了幾百個工作機會,也分別在兩岸的服裝相關學校義務教導弱勢學生設計打版的課程。對她而言,這是另一種回饋社會的方式。
因為常年在兩岸打拚事業,周淑玉一直對沒能給女兒足夠的安全感而深感歉疚。好在十幾年來,女兒擁有娘家親友們給予足夠的關懷與教養,讓她十分感激與慶幸。對於目前遠在美國念大學的女兒「公主」(小名),她常常不忘在email、Line上勉勵她勤勉向上,當個知書達理的年輕人,不要像時下得了「公主病」的女孩,養尊處優,事事對人頤指氣使。
跨國合作 創造事業高峰
商場如戰場,周淑玉做生意也曾被同業惡意欺騙過。周淑玉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自己因此明白做生意不能躁進,寧可先花些時間了解對方的品德,以免得不償失。很多同行外傳周淑玉能夠同時設計及生產服裝、皮包,必定賺得荷包滿滿,她感概地說,其實自己付出了許多「學費」,同時也承擔客戶訂貨未達基本訂購量時自行吸收差額的成本。
周淑玉開玩笑說:「創業至今我並沒有累積甚麼財富,但我的心變得富足了。我這一路走來真正賺到的是三憶:回憶、記憶還有失憶!」
回台後,周淑玉逐步發展和英國一家知名品牌的合作,每季提供高級訂製服、高級訂製包的設計圖以及後續量產的服務,也就是俗稱的「貼牌代工」。因為擁有五條不同設計路線的服裝,因此每季幾乎就有上千款樣品。周淑玉便把這些精心設計的禮服樣品車上自己的吊牌,放在台灣一些精品店寄賣銷售。
有了和英國這家知名品牌愉快的合作經驗,後來又陸續跟義大利、芬蘭等大公司合作過,這些都是周淑玉引以為傲的事。英國公司除了逐年給予更好的配合條件外,業務窗口更主動學習中文,希望能與周淑玉有更好的溝通;近年來並多次提出併購計畫,但她都堅持自己需要一個完全自主的設計空間而婉拒了。周淑玉打趣說,自己喜歡就像「無菜單餐廳」那樣經營自己的公司,比較好玩且有創意。
周淑玉提到自己一貫的商品策略是「市場缺甚麼,就做甚麼」。擁有這麼強的設計開發能力,而且還有一般設計師做不到的工廠生產能力,為甚麼一直未走上設計師品牌的路線,寧願選擇OEM(代工生產)與ODM(委託設計)?她感慨地說:「台灣人的錢很難賺,我的商品在市場上很容易被看上,但同樣的價格他們寧可掏錢給Chanel、Gucci、LV這些名牌,只因為我是台灣本土品牌。」
一向樂觀開朗的周淑玉說:「即便市場如此,我仍會持續努力,為我的商品找到價值和通路,來征服台灣的消費者。」目前周淑玉正積極準備在2015上半年進駐美國紐約市場。
未來,「Ula Chao」這個台灣品牌能否登上紐約時尚舞台,且拭目以待!
御菱國際時尚精品公司總經理周淑玉(Ula)。丹尼爾攝影
周淑玉小檔案
學歷:復興美工畢業
紐約FIT(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流行設計學院肄業
現職:御菱國際時尚精品有限公司總經理
植衣國際精品行銷總監
ULA時尚精品藝術館館主
設計專長:立體剪裁/時尚配件設計/服裝設計/造型設計
設計種類:晚宴服訂製/高級時裝定製/牛仔系列/貂毛定製/時尚配件定製/晚宴包/
定製特殊皮質包
銷售區域:外銷英國、米蘭、義大利、西班牙。
經歷:
1991年成立絕色時裝開發有限公司
1996年成立戚宏菱商行
1998年正式成立御菱國際時尚精品有限公司
2001年成立植衣國際精品公司
2008年成立ULA時尚精品藝術館
參與社團:蘭馨會、美生會、中國工商婦女會、華商婦女企管協會、華新扶輪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