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俄戰爭新聞每天看覺得很無力、很鬱悶嗎?這邊有位烏克蘭女婿Alberto 跟你有同樣的想法。
Alberto來自義大利,目前住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他的妻子Svetlana是烏克蘭人。
面對無情戰爭,Alberto一開始同樣感到很無力,只能消極地詢問烏克蘭家人是否安好,直到他聽到岳母絕望的訊息,於是決定出發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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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初期,他與妻子天天跟岳母及當地親戚通話,然而隨著戰況推進,岳母居住的烏克蘭第二大城哈爾科夫(Kharkiv)開始受到攻擊。
哈爾科夫位在基輔東邊,是距離俄羅斯最近的大城市之一,也是承受俄軍砲火最猛烈、受創最嚴重的城市。當地政府表示,從俄羅斯在2 月24 日發動軍事侵略以來,哈爾科夫至少有500名居民喪生。
Alberto的親戚事後受訪表示,當時哈爾科夫居民只能躲進防空洞,在沒有電力、訊號,沒有醫療用品、食物和飲水的情況下,緊靠著不停傳來震動的牆壁,無助祈求炸彈不要在頭頂上炸開。
隨著俄軍攻擊越發瘋狂,當地通訊越來越不穩定,Alberto也越來越難聯絡上岳母。3月2日,岳母在電話中說:「你們為何要一直打來?就當我已經死了吧,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之後拒接所有電話。當下,Alberto和妻子Svetlana便知道,他們必須立刻把媽媽從「墳墓」中救出來。
Alberto說:「我告訴我自己,如果我不去把她帶出來的話,我們將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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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Alberto不是莽夫,他曾在義大利擔任警察,面對過犯罪組織,處理過人口販運案。他也曾加入聯合國維和部隊到柬埔寨參與救援、處理難民身份問題。Alberto表示,急著去現場,或是獨自面對這些狀況,只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這不是甚麼英雄之旅或個人志願服務。」
他召集了大約100名朋友和同事,組成一個團隊,詳細謹慎地計劃該如何從維也納安全抵達烏克蘭。跟Alberto同行的還有一位叫Alex,一位住在波蘭的烏克蘭人,Alex要回去找他媽媽。
3月5日凌晨,Alberto和Alex背著食物和160升汽油離開維也納,途經匈牙利、斯洛伐克,在6日上午抵達烏克蘭邊境城市烏日霍羅德(Uzhhor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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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烏克蘭,Alberto描述,馬上可以感受到戰爭帶來的衝擊,到處都有被破壞的痕跡、加油站要排隊數小時、人民臉上寫著憔悴與焦慮⋯⋯。「你看到人們眼中的恐懼、恐慌、PTSD,那不是一個正常世界。」
第一晚,他選擇西部城市捷爾諾波爾(Ternopil)做為住宿點,睡在擠滿80人的難民中心內。然後Alberto繼續向東行,在第二晚落腳文尼察(Vinnytsia),當時這個城市還沒受到攻擊,他們認為這裡是個安全的地點。
結果剛抵達沒多久,一枚導彈炸毀了文尼察國際機場。「那感覺很像地震,你從遠方可以看到煙霧、你感到很害怕⋯⋯你不知道是否另一枚導彈正在路上⋯⋯整晚我不斷從恐懼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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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Alberto的岳母與家人從哈爾科夫順利抵達文尼察與Alberto會合。這組救援車隊最後由六台車、40多人以及兩隻流浪狗組成。回程路上也曾發生驚險插曲,他們的車子故障拋錨,等修好後已超過法定宵禁時間,根據法律,軍人在街上看到他們隨時可開槍射殺。
Alberto說:「那些年輕的軍人就躲在灌木叢裡,我們當時可能早就被殺了⋯⋯感謝上帝,我們成功離開。」
原本以為一切都結束,沒想到抵達烏克蘭邊境後,他們又面臨另一個心碎的狀況:男人們必須留下。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2月25日下令年滿18-60歲男子禁止出境,以確保動員能力充足。
這意味著不是所有家人都能離開烏克蘭,而且可能從此天人永隔。Svetlana的表妹不得已跟丈夫分開,17歲的少年Illia必須離開父母,跟著姨丈Alberto前往維也納,因為Illia的媽媽不忍心把丈夫獨自留在烏克蘭。
Alberto哽咽回憶:「當我簽下成為Illia法定監護人的文件時⋯⋯每次想到這裡,我都無法忍住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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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撤退車隊順利抵達羅馬尼亞,休息兩日後入境奧地利。目前Alberto和Svetlana正忙於安置家人、準備瑣碎的法律文件,他們也將自己在維也納的家挪為安置臨時難民、舉辦活動使用。
目前與Alberto同住的Illia,一方面樂觀規劃維也納的新生活,但同時,與家人分開的痛苦持續折磨著他。Illia表示,戰爭中最糟糕的部分不是轟炸,他說:「最困難的部分是與家人、親人分離。這讓我的心很難過。」
Alberto強調,這才是戰爭可怕的地方,很多你看不到的傷害已經產生。Alberto說:「我們看到的衝突都發生在士兵之間,但是在現場,你看到老人、病人,被自己的家人留下來等死。」
對於妻子和親戚稱他為「英雄」,Alberto非常謙虛,他說:「這裡沒有英雄,只有一些人正在努力拯救他們可以拯救的人。」
「我只是厭倦了當一個只能看著電視新聞感到無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