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上映的《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The Grand Budapest Hotel)是一部隱含黑色幽默的喜劇劇情片,由有「置中狂」之稱的導演魏斯.安德森(Wes Anderson)執導與編劇,「畫面置中」早已是魏斯.安德森的一大特色,在其《天才一族》(The Royal Tenenbaums)中,也可見這一偏好。
▲《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導演魏斯.安德森。Getty Images
影片上映後頗受好評,締造了1億7千多萬美元的全球票房收入,BBC將其列入21世紀百大電影之一。影片也獲得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包括最佳導演與最佳影片在內的9項提名,最終獲得最佳藝術指導、最佳原創音樂、最佳化妝與髮型設計以及最佳服裝設計等4個獎項。
此劇以喜劇手法呈現嚴肅的議題:戰爭、謀殺、人性的貪婪,畫面卻如詩如畫,獨特的運鏡、構圖、場景以及意境,讓影片產生奇幻感,導演彷彿帶領觀眾進入的是書中世界,走一趟具象化的文字之旅。
▲《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男主角雷夫.范恩斯(左)與主要配角飾演年輕門僮「無」東尼.雷佛羅利(右)。Getty Images
電影講述的是飯店禮賓員古斯塔夫(Gustave)與門僮「無」(Zero)兩人一同經歷一場危難,期間兩人互信互助,亦師亦友的故事。古斯塔夫的飾演者雷夫.范恩斯(Ralph Fiennes),是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中佛地魔的扮演者;年輕的門僮「無」則由東尼.雷佛羅利(Tony Revolori)飾演,他是蜘蛛人系列電影中閃電.湯普森(Flash Thompson)的扮演者。
進入書中世界
影片開始,一名女子來到舊魯茲墓園,瞻仰國寶級作家的雕像後,她將一把鑰匙掛在雕像的基座,以示對作家的景仰,然後拿起手上的書《布達佩斯大飯店》,坐到一旁的長椅上開始翻閱,觀眾隨之進入書中世界,而觀影的過程,就像一頁一頁翻看書籍般。
故事建構在東歐附近一個虛構的牛茅國,鏡頭帶領觀眾進入粉紅色、夢幻般的布達佩斯大飯店,故事按照五個章節推進:第一章古斯塔夫;第二章德斯格烏特斯夫人;第三章第19號檢查站拘留所;第四章十字鑰匙結社;第五章第二份遺囑的第二副本(The Second Copy of the Second Will)。
第一章:古斯塔夫其人
古斯塔夫無疑是影片的核心人物,他的出場讓觀眾看到一個優雅、神經質、強迫症、有點矯揉造作的紳士,且講話時總愛附庸風雅地說上幾句詩文。然而,骨子裡古斯塔夫真誠、勇敢且懷有一顆仁善之心。他用一絲不苟的態度管理飯店,提供賓客們極致的尊榮與服務,因此頗受喜愛與推崇,不少貴婦與他都有一些風月之事,其中包括德夫人(Madame D,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飾演)。
第二章:德夫人的遺書
第二章拉開了人性貪婪之幕。古斯塔夫的情婦德夫人被殺害了,古斯塔夫決定前往弔唁。他攜同飯店新招募的門僮「無」一同前往。在火車上,無因其難民身分,沒有正式的身分證明,而被刁難並遭到毆打,此時,一名小時候受過古斯塔夫照顧的警官漢克爾斯適時出現,給無提供了臨時的特別旅行許可,讓兩人可以順利過境。
古斯塔夫告訴無:「在野蠻的屠宰場上,還是有些文明的微光存在,就是人性。」這一番話似乎也預示著,古斯塔夫將用行動來印證自己的信念。
來到德夫人的豪宅,一票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戚早已聚集,準備聆聽律師宣布遺囑。德夫人有龐大的財產,遺書寫了一大疊,每個人都想分一杯羹,如同無所言:「當事情牽涉到一大筆財富,人類的貪慾就像毒藥般在血液裡擴散。」
律師宣告:在德夫人死亡前不久,她寄出一份最新的但書,信裡說道:將免稅贈與古斯塔夫完整的信託權,讓他擁有一幅價值連城的名畫──〈蘋果少年〉。這一決定引來軒然大波,德夫人的兒子迪米崔(Dmitri,由奧斯卡史上最年輕的影帝安德林.布洛迪(Adrien Nicholas Brody)飾演)自然不接受這樣的安排,當場便與古斯塔夫起了衝突。
古斯塔夫與無決定偷走〈蘋果少年〉,讓管家瑟吉幫忙把畫包好,兩人將畫帶回飯店後,鎖在櫥櫃裡,以便轉手出售,度過戰爭危機。另一方面,迪米崔則誣告古斯塔夫是殺害德夫人的凶手,古斯塔夫遭到逮捕,送到了第19號檢查站拘留所。
第三章:第19號檢查站拘留所
在拘留所裡,導演讓觀眾對古斯塔夫的特質有更深入的認識。拘留所裡有人質疑古斯塔夫沒有男子氣概,他放下平常的紳士做派與講究,與對方大打出手,以致於鼻青臉腫也在所不惜;此外,他為人公允,不畏強、不欺弱,只做該做的事。在拘留所他被指派送餐點到各監室,盡職盡責的服務態度,受到其他囚犯的信任,因此委託他夾帶挖掘工具,其後順利與這幾名囚犯成功越獄。
第四章:十字鑰匙結社
越獄後的古斯塔夫與無開始逃亡,走上洗刷罪名之路,在「十字鑰匙結社」的協助下,成功與能證明自己清白的管家瑟吉碰面,並獲悉德夫人曾有一封最後的遺書,一旦她遭到殺害,就要管家將遺書公諸於眾。
十字鑰匙結社是當時飯店間的結盟,古斯塔夫可謂神通廣大,逃亡過程中一路由結社中的飯店成員,接力賽般安排各種交通工具,協助他與無躲避警方的追捕,令人讚嘆古斯塔夫猶如傳奇般的存在。
第五章:第二份遺囑的第二副本
戰爭已然爆發,布達佩斯飯店被部隊占領,成了軍營。古斯塔夫與無再度回到飯店,經過與迪米崔的一番對峙,在無的女友阿嘉莎的協助下,成功帶出〈蘋果少年〉那幅畫,也找到了德夫人那封最後的遺囑。
古斯塔夫洗刷了自己的罪名,之後他與無以及阿嘉莎搭乘火車前往外地。戰亂中的列車上,他們再次遇到查驗證件,這次,古斯塔夫並沒有那麼幸運。
人性光輝已然不合時宜?
作為一個家人死於戰爭中的難民,無幸運地逃至牛茅國,且與古斯塔夫成為亦師亦友的夥伴,共同經歷了一段曲折離奇的事件,卻能夠全身而退,他是幸運的。也或許因為這樣的幸運,讓他覺得自己責無旁貸,要把古斯塔夫的故事流傳下去。
戰亂結束,擁有巨大財富的無與政府協商,犧牲自己部分財富來保有布達佩斯大飯店。在這裝修布置早已過時的大飯店裡,年輕的作家(裘德.洛(Jude Law)飾演)聆聽了無口中流淌而出的故事,對於無為什麼要用巨大財富保有這間飯店,作家提出了他的揣想:「這裡是不是你跟那個消失的世界的聯繫,與他(古斯塔夫)的世界唯一的聯繫?」
無回答:「早在他進入那個世界(死亡)之前,他的世界就已經消失了,但他極為優雅地維持了那個幻象。」
一個時代隨著古斯塔夫的殞落而消逝,那些真誠、良善、嚴謹、一絲不苟的態度,也不再被人們奉為圭臬。古斯塔夫是人性光輝的一員,在戰爭的摧殘,以及貪婪與殺戮的交迫中,古斯塔夫堅守的價值觀,成為了不合時宜。
影片最終回到一開始的墓園,坐在長椅上的女子讀完了書。一幀幀照片連動而成的影片就此落下帷幕,因為古斯塔夫是個講究的人,因此每一個場景便也像拍照般去蕪存菁。
置中的構圖、強烈的色彩、虛幻的景致、注重平衡的美感,連人物走動時的距離,都彷彿計算過,務必達到相等的間距,以取得構圖上的絕對平衡,塑造一種不真實的場景感。而精準計算好的鏡頭移動,不管是平移或垂直,都令人嘆為觀止。整部電影有著童話的奇幻感,然觀後卻沁著雪夜裡望向枯木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