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村子,看见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挂上香肠、腊肉时,就知道快要过年了。
自制香肠腊肉好过年
除了做年菜、亲手缝制新年穿的新衣,过年时妈妈也会灌香肠。肠衣和绞肉是制作香肠的材料。在绞肉里加上米酒和盐搅拌均匀后,就可开始制作香肠了。妈妈准备了一根汤匙和一个漏斗,把肉灌进肠衣之后,转一转就完成了一个。看着手巧的母亲变出一串串的香肠,我总是在一边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希望能赶紧吃到好吃的香肠。
还有一种豆腐香肠,把豆腐捣成泥加上少许猪绞肉、辣椒粉等搅拌均匀,灌进肠衣里,在晴天的屋檐下阴干后就可以蒸来吃。腊肉则是用米酒、盐、花椒腌过之后,燃烧柏树加以烟熏,要反复几次才算完成。虽然制作过程耗工费时,但是那美好的滋味可真是笔墨难以形容。目前市面上几乎找不到用柏树烟熏的腊肉,一般的腊肉味道不一样。而母亲觉得柏树烟熏腊肉手工繁琐很辛苦,现在也不想再制作了。如今,那美味只能成为我梦里的怀念。
放鞭炮欢喜过新年
父亲会在除夕夜时煮一小锅面糊,准备贴春联用。春联是找朋友写的,会给点润笔费。记忆中爸爸也曾写过一次,但是写得一手好钢笔字的爸爸说他写大笔不好看,所以很少自己写春联。我们会帮忙贴上春、福等春联。贴妥春联、父亲放鞭炮之后,我和弟弟就得赶紧上床睡觉,爸爸说要「压睡」才会有钱。第二天早上枕头底下变出一个红包「压岁钱」,弟弟跟我都不知道红包是怎么出现的,直到小学四、五年级时,我才偶然发现原来是父亲趁我们熟睡时塞进枕头的。
大年初一,大伙儿穿着新衣互相拜年,左邻右舍见面会互相拱手说:「恭喜恭喜!」串门子时吃个糖果瓜子最是快乐。父母不许我们拿人家给的红包,每年都要上演一次「躲红包」的情节:一方硬要塞给我,这方却说不要给啦!早已被交代「不准拿」的我不停地在大人的衣脚边穿梭闪躲,常常被闹得急哭了。一阵推托之后,等到一方收下或对方放弃给了,才告一段落。
总之,当孩子的我对此不断上演的戏码感觉有点心烦,到别人家之前都要闹心一阵子;不然过年倒是很愉快,因为淘气时爸妈也不会打骂人。但是如果不小心说了一些不吉祥的话,如「死了」或「完蛋」之类的,就会挨白眼;可能会来个「年后算账」。
放鞭炮是弟弟的最爱,大龙炮、水鸳鸯、冲天炮等,弟弟总是玩得不亦乐乎。我很怕鞭炮,不太敢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拿香欲点燃炮竹时,弟弟还会在旁边闹着发出「哧」的声音吓唬我。通常都会彼此闹个好几回合。
家里规定要有大人在场小孩才能放鞭炮,以免危险。过年时住在中部的大伯、大婶和堂妹会回来家里住。有一次伯伯见我们放鞭炮,他也跟着玩,我亲眼看到他把鞭炮点燃之后,在手掌中立刻爆炸了。幸好他甩得快,小鞭炮没有造成伤害,只是手上多了一点烟硝。他说有点烫但不碍事。
元宵节提灯笼
元宵节村子里可热闹了,提灯笼、吃自制的汤圆与元宵、猜灯谜,直到元宵节后,过新年的气氛才会结束,大伙儿也才能完全收心。
元宵节当晚,男生们爱耍帅举火把,砍一段一公尺长的青竹子,里面放入汽油或食用油,塞上一块破汗衫剪成的布,点燃之后,一群火把队伍就蔓延着上山去探险。女生则提着灯笼到处晃晃,不敢走远。还记得以往我都是吃饱晚餐后,第一个在家门口喊提灯笼的人,邻居女孩们听到就会逐渐聚拢,相偕一起散步去。
有人用奶粉罐装上蜡烛作成灯笼,我总是提着美丽的纸扎灯笼;记忆中一个最美的灯笼是宫灯造型的,棉布上细致的手工绘画用雕刻骨架撑起,还有流苏缀饰。我非常喜欢这个灯笼,但父亲说,按照习俗,元宵过后要把灯笼烧了,以后再用新的。见我不肯,母亲哄着我说要再买一个更好的给我。那一年元宵的夜晚,幼小的我蹲在家门前,口中喊着:「来看烧灯笼喔!」空荡的夜晚只有我一人,眼看着美丽的宫灯烧了很久很久,在火光中逐渐消失,心里很不舍。而那样细致的灯笼往后却再也找不到了。
童年那段徜徉青山绿水与阳光的纯真岁月,烙印在我内心深处。在我成人后的忙碌世界中,偶尔想起,依然感觉十分珍贵!(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