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科的红头地瞻正在啃食凤尾蕨的叶片。
连震黎
第3期
夏季午后的雷阵雨,打在附生着多样蕨类的老樟,啪搭雨滴将日本假蹄盖蕨洗出鲜亮而多层次的绿色;有了浓密的笔筒树遮挡,红头地胆就着清凉的空气大口啖着亘氏凤尾蕨,挂在台湾狗脊蕨叶片下端的大红纹凤蝶蛹益显清亮可爱。穿梭其中,彷如置身东南亚热带雨林,忘了这是台湾,台中新社山区,一个私人的植物园区。这个景象不是模拟东南亚热带雨林,而是还原台湾原始雨林林相,这些现今已难得见闻的蕨与藤都是台湾原生种。
穿过原生种雨林,黄庆贤引领我们走进他经营半辈子的宝库,一座囊括世界各地珍贵蕨类的温室。踏入温室,黄庆贤回头叮嘱我们雨伞小心轻放,避免碰触到蕨,这个神情,几可比拟一个穿上无菌衣要进入新生婴儿房探视的父亲。
「这棵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细叶小垂枝石松,那株是马达加斯岛上的麋鹿角蕨,妳看,这下缘叶片的皱折像不像大象的耳朵?」一如膝下儿女,黄庆贤对每一棵蕨呵护备至,「为了找到这种蕨,我花了三十多万来到这小岛,待二十多天都找不到,直到离境前两个小时,终于在饭店大厅一位法国佬携带的盆栽上发现两棵比指甲盖还小的种苗!」无论国际学术上已命名或未命名,只要让他在大自然中观察过一株蕨的生态环境,给他一小段苗种,他就能复育出一盆一盆茂盛的株枝。
温室一角几棵攀长在石墙上来自菲律宾濒临灭绝的未命名的蕨,欣欣向荣得好似那儿就是它土生土长之地。四年前菲律宾植物学家赠与黄庆贤这几棵蕨的时候,说:「请你带回去栽植吧,等菲律宾政府开始重视原生植物时,我们再来向你要几棵回来育种。」
蓊郁的温室里,有多少棵蕨,就有多少个故事。走绕一趟温室,明白了与其称呼这儿是黄庆贤的私人宝库,不如称其为全世界珍稀蕨类典藏馆来得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