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施捨一個人時,你就否定了他尊嚴,你否定了他的尊嚴,你就搶走了他的命運,這在我看來是極不道德的。作為富人,我有責任成為造福於人類的使者,卻不能成為製造懶漢的始作俑者。
任何一個人一旦養成習慣,不管是好或壞,習慣就一直佔有了他。白吃午餐的習慣不會使一個人步向坦途,只能使他失去贏的機會。而勤奮工作卻是惟一可靠的出路,工作是我們享受成功所付的代價,財富與幸福要靠努力工作才能得到。
一個人活著,必須在自身與外界創造足以使生命和死亡有點尊嚴的東西。
愛你的父親
~洛克菲勒給孩子的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March17,1911
51. 計中計
北京
姚爍的妻子徐之嫻在香港鬧了一場還不算完,攪了局之後立刻飛回北京找家長投訴。
徐父和姚父是拜把子,兩家在軍火的交易上面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結成兒女親家是為了把這層關係綁得更緊,不料姚爍風流,徐之嫻又是個眼睛裡揉不進砂子的,於是經常吵鬧不休,有時甚至大打出手。
姚爍被叫回北京,心裡正窩火著。一下午先是被姚老爺子訓斥了一頓,罵他在香港一事無成,是個只會承祖蔭的敗家子。
姚老爺子向來疼愛長孫姚烽,軍火的生意就是姚烽接手。姚爍先是被送到歐洲,一直不被允許回國,後來勉強讓姚爍去香港,哪有姚烽在首都要風得風要水得水這麼順當?這會兒還被罵是個敗家子,姚爍強忍著才沒在爺爺面前掀翻桌子。
結果才剛被罵完,又被姚父揪著徐之嫻的事不放。
「你有本事在外面養一群女人,就要有本事擺平家裡的那一個。不要三天兩頭鬧事。如今黨內鬥得厲害,眾人虎視眈眈,咱家和徐家都被盯著。如果為你那點破事讓對手鑽了空子,你老子和岳父若被拔了位置,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姚父瞪著若無其事的姚爍:「你究竟聽清楚了沒有!」
姚爍站起來拍拍褲管上的皺紋:「聽清了。我這不是就要上徐家去把那婆娘領回來嗎?」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讓你爺爺多吃幾年飯!」姚父最看不得他這沒心沒肺的態度。但平常在電話裡又不方便對他多說甚麼,怕一不小心就被監聽的單位抓到甚麼小辮子,栽他一個對黨不忠心,想要把兒子安頓國外方便資產外移之類的罪名。
「當初這婚事可不是我樂意的。」手握著門把,姚爍冷冷地回頭補上一句。
姚父氣極順手抄起玻璃杯,卻只擲在姚爍已經關起的大門上。
「二少,往哪兒?」司機問著面色不愉的姚爍。
「胡大少說今晚有幾個港台明星參加的飯局,就上他那兒吧!」姚爍玩著自己的指甲,隨口說道。
因著奧運的關係,最近北京的氣氛有點肅殺緊張。但這些都與他們這群太子黨無礙。
那個胡大少是個有本事的,同樣是軍系的第三代,卻能夠拿他老子的司機當白手套,成立了一家人頭公司,批到了北京三環內的一塊商業用地。不僅地近大使館區,還有兩條捷運交會。就這麼空手入白刃,拿著這塊批地套上了台灣一家老企業,引了資金與品牌,打造了一個高檔的日系百貨公司,專攻名牌精品。
姚爍在某個場合見過那個台企的接班人,是個海歸的年輕人。受過高等教育,精通英日語,為人不免有點傲氣,但其實很傻很天真,完全不明白自己入了一個甚麼樣的局。
姚爍不得不佩服胡大少,因為他在顏成中身上也下了不少工夫,可是這個港仔就是個人精,硬是油鹽不進。別看他的名字總和一些明星扯在一起,但他真是身在萬花叢中奈何道心不動,全是玩假的。
姚爍拿幾個投資案在他面前和其他幾個死黨大談特談,可是他卻像是沒聽見似地,連多問一句也不曾。
姚爍倒是很想像胡大少這樣,請顏成中入甕,怎料到顏成中既不好色又不貪財,活像是被他家那個當了神父的顏必仁附體上身。
姚爍想到剛才被爺爺痛罵是敗家子,在香港一事無成,實在是怨氣難平。若讓大哥去香港,遇到顏成中這樣的二楞子,又能有甚麼手段呢?
怪只能怪自己一開始就選錯對象!
這顏成中也真是個乖兒子,家裡讓他娶誰就娶誰。想到那個叫周玲玲的,實在看不出甚麼深淺,只知道家裡做珠寶的,還低調地在香港開了間珠寶公司。大概在他們結婚以後,這位顏少奶奶不只做個貴婦,還會有保自己的事業。
轉念想到自家婆娘,哪能不窩火。徐之嫻那女人,除了整天和她那夥姐妹們逛精品買名牌之外,還能做些甚麼?
姚爍就這麼帶著未熄的怒火走進了胡大少在朝陽區京城俱樂部的派對。
一進包廂只見美女如雲,有一個是叫得出名字的一線女星,也是胡大少最新的女伴,其他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三線女星。姚爍晃了一眼,便知道胡大少今天不是應酬甚麼官員,純粹是和哥兒們同樂。
胡軍看到姚爍進來,熱情地和他貼了貼臉。「哥兒今天不爽快嗎?」
「不愧是哥兒們,看得出我窩火著呢!」姚爍握拳敲敲胡軍的肩膀。
「哈哈,不要緊,過兩天看哥兒出手幹一攤大的,你陪著,也瞧瞧哥兒的手段,整治一個台巴子給你消消氣。」胡軍附耳悄聲說道。
「你丫的真的要生吞人家?不怕上頭有意見?」姚爍有點吃驚。
胡軍嗤笑:「上頭正為了京奧建設大餅撕扯著,哪管得上爺爺我的閒事。放心,那廝容易擺平。」
胡軍擁著姚爍讓他坐在二個港台小明星中間,呼喝著乾杯敬酒,很快地炒熱了氣氛,讓姚爍暫時忘了下午的窩囊事。
隔了幾天姚爍真的接到胡軍的電話,讓他去胡軍名下一處郊區別墅等他。姚爍到了之後等了大約二個小時,和胡軍的幾個死黨在院子裡抽完了一包煙,就看到幾台警車和私家車一起停在門口,一個神色倉皇的男子被押了進來,赫然就是那個台企少東。
胡軍跟在眾人之後,姚爍趨前說道:「你丫的真幹了。」
胡軍不以為意地笑道:「一塊蛋糕而已。」
姚爍皺眉:「你不會整出人命來吧!」他想起爺爺與父親的交待,心裡泛起一絲不安。
甚麼惡事沒幹過,但不能在風頭正緊的時候給家裡惹麻煩,這點理智他還有。
「安啦!不用哥兒們動手,這些人拿了錢自會把事辦好。」胡軍指了指已經進門的幾個面色不善的男子。
姚爍看他們的舉止,知道不是甚麼平民百姓。「國保的?」
胡軍點點頭。然後朝一個中年男子做了個手勢,那男子會意,進了別墅之後就把門帶上。
「咱們就在日光室那裡擺個牌桌摸個三圈吧!」胡軍喊姚爍他們過來,一方面是看戲,一方面是讓哥兒們知道自己的手段,再一方面則是可以湊個牌搭子,免得等待的時間無聊。「就怕那廝撐不了一圈!」
姚爍的手才沾上麻將牌,就聽見裡面傳來物體重擊與哀號的聲音。顯然有人挨揍了。
他轉頭透過落地窗隱約地看見裡面幾個人的動作,還有一人拿著攝影機全程拍攝著。
「讓他傲氣,傲得過拳頭嗎?」胡軍冷笑。「那小子從頭到尾沒有搞清楚狀況。也不想想是誰賞他一口飯吃的,跟咱家的樊總經理叫板,說啥子專業經營,全都是些娘兒們似的台幹,一指加身就軟了。叫啥板!」
樊總經理就是剛才那個中年人,也是胡軍父親當年的司機。如今體面了,但也不過是胡家在台面上的白手套罷了。
「今天就要打得他臉上不見傷,身上不見血,卻能要了他丫的半條命!」胡軍一邊說著一邊催著分心二用的姚爍打牌:「快打,不然哥兒們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