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強盛的國家，開放槍枝都不會被顛覆；一個虛弱的政體，賣把菜刀都需要實名。一個人性的國家，總統會逐一念出遇難者的名字致以哀悼；一個冰冷的政府，遇難人數從來都是高度秘密。一個自由的國家，記者將內閣大臣追問到滿頭大汗；一個禁錮的體制，官員則告訴記者，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
~網文~
57. 到處都是秘密
第二天早上親自把何東雄送到機場之後，顏成中開車載著周玲玲前往他們婚後的新居。那是顏氏前年推出的一個戶數很少的樓盤，剛好位於二人辦公室的中間，步行就可以到達彼此的辦公室。雖然從美國人的居住習慣來看坪數不大，在香港卻是鬧中取靜，相當稀少的極品房。
本來顏成中打算只租不賣，因為這種一層一戶的大樓，賣掉一戶少一戶，將來也很難再取得類似地段的土地。但後來顏成中只留下了一樓與頂樓的樓中樓，一樓租給了銀行，其餘各層則被顏成中熟悉的企業界朋友們一個個情商買下。現在樓中樓重新裝潢，正適合做為二人的新婚居所。
「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了，可能時不時大家會互相串串門子，妳如果不習慣，不一定要配合他們。」
頂樓的視野很好，一面直接面向銅鑼灣，把海景盡收眼底。基本色調為白色的設計，全部是開放空間。樓中樓的第一層是客廳餐廳與廚房，樓上則是一套主臥以及兩間大小一樣的書房。
「有沒有甚麼不滿意的？我再請設計師改動。」顏成中打開陽台的落地窗，戶外的熱氣灌了進來。
「果然還是中看不中用，香港的空氣這幾年真是有害人體健康。」顏成中又帶上了落地窗。回過頭來只見陳玲打開廚房的櫃子，正在查看抽屜與廚房的電器設備。
「要添些甚麼都由妳作主了。」顏成中從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倒在玻璃杯裡遞給她。
「最近陸續收到一些餐具，我會拿過來。應該不用再添甚麼了。」周玲玲接過水杯捧在手中小口喝著。
顏成中拿著搖控器打開客廳的電視：「川震的嚴重程度超過世人的想像。」
倒塌的大半是學校，而且是下午二點多的時間，孩子們都在教室裡。
「我想捐錢可是又不放心中共。」周玲玲說完看著顏成中：「你比較熟悉中國的情況，給一個建議吧！」
「這些年我擔任一個香港慈善機構的義工，幫他們審閱捐贈到中國的學校的建築藍圖。早上我打過電話確認了，這個慈善機構所蓋的學校，沒有一間倒塌。如果要捐，可以捐給這個慈善機構。」顏成中拍拍白色的沙發，周玲玲坐下來自然地靠著他。
「這樣對比之下，就知道中國豆腐渣工程是凶手。這純粹是人禍而不是天災，這位評論員說得好極了。」周玲玲越看越覺得應該前往中國實際進行救助，或許可以打電話給在國際紅十字會的同學，加入醫療團隊。
「這家慈善機構之所以能夠把學校蓋好，主要是洞悉中共大小官員的習性，包括學校裡的黨支部其實都擔任了一個對外招商的角色。可是我們堅持三點原則，否則絕對不批准捐贈學校。第一、必須一個包工到底；第二、分期付款，驗收之後再進行下一階段的施工；第三、如果是在地震區，就要加強防震設計。」顏成中向周玲玲介紹這家慈善機構如何執行這些善款。
「這才是智慧而且負責任的態度。」周玲玲想起有一位朋友的父親從海外回鄉去辦學校，最後捐的學校沒蓋好，錢被幹部吞了，捐錢的人還被栽了一個官司，到現在家鄉也回不去了。
「這一次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但總歸都會成為中共的另一項國家機密，不會公諸於世。」顏成中關上電視。
「就算有人禍在裡面作用，但地震畢竟是天災，為甚麼要掩蓋真相？」周玲玲覺得不解。「這都是一條條的生命，有名字，有家人，不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911紀念碑，就記載了所有因公殉職的紐約消防隊員的名字還有罹難的三千多人的名字。而且這些名字並不是按英文字母排列，而是按照罹難者之間的關係，把朋友以及有救助關係的人排在一起，對於生者，這是一種情感上的安慰，連想著他們在天堂並不寂寞。
「有些事，在中國是想都不要想，尤其是奧運就在眼前。更何況，四川的山裡不知藏有甚麼秘密，或許是核武，所以這些軍人非常自大，溫家寶不是正為調不動軍隊而發火嗎？」顏成中提醒周玲玲，這裡面有太多秘密是中共急於遮掩的。
「怎麼到處都是秘密呢！」周玲玲眉頭深鎖。
「想知道答案的話，妳就已經犯罪了。」顏成中擁住她的肩。「看來我們決定辦一個低調的婚禮還真對，遇到這樣的天災人禍，不好高調舉行婚禮。」畢竟是公眾人物，得想想社會觀感。
周玲玲點點頭。婚禮本來就是自己與家人的事，沒有必要鋪張浪費。
「上次神父問我們有沒有甚麼秘密，你呢，要不要說一說？」周玲玲覺得是時候和他好好談談了。
顏成中帶著微笑一語不發地拉著她的手往樓上走。
「這間給妳，我去對面。」顏成中把她按在書桌前並打開電腦，然後自己轉到以夾紗玻璃隔開的另一間書房。
周玲玲笑了起來，她明白顏成中的意思了。
敲打了幾個密碼之後她進入了聊天室。
希望：妳想問甚麼？
蹲在角落畫圈圈：秘密啊！
希望：我沒有甚麼秘密。這個家全都是開放的空間，沒有門的書房，更代表著我完全透明。妳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心裡只有一個很難放下的愧疚。
他把當年的事件說了。在沒有煩惱的年齡，他的好友卻因為開著不熟悉的新車送喝醉的他回家，在路上丟了性命，並且累及好友的弟弟失去了雙腿。
蹲在角落畫圈圈：不是你的錯。開車的不是你。
希望：如果我這麼想，我的良心會更加不安。
蹲在角落畫圈圈：其實我很久之前就知道這個故事。
希望：《不老居》的其他玩家告訴妳的？
蹲在角落畫圈圈：是。我猜是那個弟弟公司的員工，住台灣。
希望：妳甚麼時候發現我就是希望？
蹲在角落畫圈圈：直到你帶著我和那個弟弟一起餐敘之後，然後我就把這些事情都串聯起來了。本來還以為你不知道呢！你很早就發現了嗎？
希望：妳第一次敲我私聊的時候，記得嗎？
蹲在角落畫圈圈：記得，我正為爺爺的電話而煩惱。
希望：那時我就知道了，從妳的上網網址猜到的。
蹲在角落畫圈圈：嘿，這樣有沒有違法啊？
希望：哈哈哈，或許有吧！但是微罪不舉嘛，小小的出入無妨啦！
蹲在角落畫圈圈：囧~~~
希望：妳是不是曾經期待我會和那個妹妹走在一起，然後妳就自由了？
蹲在角落畫圈圈：是有哪麼一點……
希望：老實說，我的確曾經考慮過這麼做。但奇怪的是每有這種念頭，我就會做一個夢，有時連續做好多天。讓我千萬別做將來會後悔的事。
蹲在角落畫圈圈：可能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你。
希望：妳也有類似的經驗嗎？
蹲在角落畫圈圈：最近有很多這樣的夢境，醒來之後記憶特別清晰。
希望：妳為何點頭同意結婚？
蹲在角落畫圈圈：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反正總要結婚的，我對愛情沒有甚麼憧憬，那就讓爺爺開心罷！後來認識了「那個人」，有很多想法都被推翻了。那你呢？
希望：每天和妳在網路聊天，妳不會不知道我的感覺。
蹲在角落畫圈圈：……那你會生我的氣嗎？我是說，神父問我的事，為甚麼結婚，對婚姻的自覺，還有甚麼是愛情，以及對婚姻的期待，我都答得一塌糊塗。其實我並不是不情願的新娘。
希望：是有點惱啦，妳得賠償我。
蹲在角落畫圈圈：怎麼賠？
希望：以後要天天煮晚餐給我吃，我就推掉所有的應酬。
蹲在角落畫圈圈：晚餐啊，不難哪！
希望：要用愛心去煮，然後還要……（此處省略數百字瑣碎的顏氏叮囑）
蹲在角落畫圈圈：……（徹底無語中）她怎麼會誤以為這樣的要求很簡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