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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齊心償債 愛爾蘭漸離「歐豬」

愛爾蘭的首都都柏林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充滿濃郁的音樂氛圍,曾被選為世界上25個最適宜居住的城市之一。Getty Images
愛爾蘭的首都都柏林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充滿濃郁的音樂氛圍,曾被選為世界上25個最適宜居住的城市之一。Getty Images
第126期
萬厚德

歐債危機其來有自,撙節措施非不能實不為,從歐洲最近幾個事例可以看出:一則是希臘一名記者因為報導二千名富人逃稅而遭到逮捕;另一則是義大利前總理貝魯斯柯尼(Silvio Berlusconi)因經濟犯罪遭判刑,竟揚言倒閣報復。不過,令人稍感安慰並崇敬的案例,則是同為歐豬國家的愛爾蘭即將達成紓困目標,預期今年GDP為正成長,歐盟預估,2013年愛爾蘭將成為第一個擺脫紓困陰影的國家。

希臘媒體良知成貪腐祭品

希臘雜誌《熱門檔案》(Hot Doc)編輯瓦克西瓦里斯因為刊出一份二千多名逃稅富人的名單,遭到希臘當局以「侵害個人隱私權」為由將其逮捕。希臘當局不但沒有依線索追查此案,還聲稱,就涉及逃稅和洗錢問題而言,沒有證據顯示名單上的個人和公司違法。

德國媒體爆料指出,法國情治單位早在2010年就告知希臘,有不少希臘人透過瑞士銀行逃漏稅,希臘當局聲稱將交付稅務機構處理,最終卻不了了之。多年來,希臘富人逃漏稅造成政府稅收損失至少數十億歐元。

逃漏稅希臘的全民運動

逃漏稅早已是希臘的「全民運動」,無分貴賤、無分階級。一旦遭到查緝,只需行賄司法檢調,多可安然脫身。據統計,2011年希臘逃漏稅金額達110億美元,占GDP的4%。不過希臘工業聯盟估算,逃稅金額可能達到300億美元。奧地利經濟學家施奈德(Friedrich Schneider)2007年指出,希臘的地下經濟已達GDP的25.1%。

諷刺的是,只有25萬人口的希臘農業城拉里薩市(Larisa),竟然是全世界保時捷Cayenne跑車(基本款每輛75,246美元)密度最高的地方,紐約或倫敦都自嘆不如。

希臘的公民社會被公認已近乎瓦解,充斥著貪汙納賄的稅務員、怠忽職守的教師、坐領高薪卻從不準時的國營鐵路人員、收賄以高價採購商品的國營醫院職員等。2010年5月5日,希臘一群暴徒縱火焚燒馬芬銀行,並將出路堵死,造成3名員工死亡,包括一名懷有4個月身孕的年輕婦女。當時,對紓困亦覺不滿的警察竟未逮捕任何嫌疑犯,圍觀者竟高聲咒罵死有餘辜,只因為在大罷工時他們竟然還敢照常上班。

希臘雄辯家伊索克拉底((Isocrates)說過一段話:「追求自由和平的權力一旦遭到濫用,人民將誤以厚顏無恥為正義、目無法紀為自由、混亂無序為進步,是則民主本身亦必蕩然無存。」或許這就是希臘當前的寫照,也是它的過去。

老貝遭判刑遷怒新內閣

再看義大利,這個曾遭到性醜聞不斷而不以為恥的前小丑總理貝魯斯柯尼(Silvio Berlusconi)所蹂躪的國家,將再度遭到他的威脅。

義大利米蘭法庭10月26日宣布,貝魯斯柯尼因為稅務詐欺被判處4年徒刑。法庭表示,貝魯斯柯尼被控在電影播映權的採購過程中,以變造付款金額方式逃稅,再以人為方式炒高電影經銷權賺取差價,獲利達2.5億歐元。這是他第4次、也是下台後首次被初級法院定罪。貝魯斯柯尼目前還有和未成年妓女性交的官司。不過,擁有國會議員身分並享有豁免權的老貝依舊逍遙自在。

貝魯斯柯尼能在二十多年從政生涯中出任4屆總理,最主要還是靠他壟斷全國的自家媒體王國為他造勢;而擁有AC米蘭職業足球隊,更讓瘋迷足球的義大利人又愛又恨。

2011年11月,75歲仍沉迷於女色的老貝因為未能解決主權債務問題,以及性交官司纏身而下台。施奈德2007年的文章數據顯示,義大利的地下經濟當時已高達22.1%。老貝下台後留下的債務,2012年到期的金額就高達3,300億歐元,整體負債達到1.9兆歐元,占GDP的120%,僅次於希臘,超過歐元區標準值60%的兩倍。不過,在新任總理蒙蒂(Mario Monti)削減赤字、力行撙節下,已逐漸降至歐元區的標準3%以下。

然而,原本宣稱將退隱政壇的老貝遭到判刑後,竟透過自家媒體放話將繼續留在政壇,並對這項「政治判決」周旋到底,同時考慮撤回他所領導的中右派自由人民黨對蒙蒂內閣的支持。如果該議會最大黨的立場有變,可能導致義大利提前大選,內閣恐將再度陷入不穩定,對於初露成效的債務危機處理有不利影響。

愛爾蘭成功脫困歐盟讚為典範

就在歐豬國家人民還在街頭反對政府撙節措施時,愛爾蘭10月26日宣布,全國上下歷經兩年努力地勒緊褲帶、節衣縮食,可望在2013年擺脫接受紓困的汙名。過去兩年,愛爾蘭不但履行了歐盟要求的削減赤字措施,並通過歐盟八次的嚴厲稽核,還規劃在2013年底金援計畫到期後,自行重返主權債券市場。總計歐盟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愛爾蘭共撥出了1,070億美金的紓困金。

德國外交部長威斯特威勒(Guido Westerwelle)表示,愛爾蘭是相當卓越的典範,遵守紀律、工作努力,因而能夠走出債務危機。愛爾蘭的努力,讓歐盟成員滿是敬意,深感欽佩,並足堪借鏡。

國際貨幣基金10月初對2012與2013年全球經濟預測顯示,歐盟整體經濟成長率分別為負0.4與0.2,愛爾蘭則是0.4與1.4,至於西、葡、義、希等歐豬國家則是全面衰退,其中又以希臘最糟。(參考附圖)

麥克.路易士(Michael Lewis)在《自食惡果:歐債風暴與新第三世界之旅》(Boomerang:Travels in the New Third World)這本書中描述愛爾蘭人的個性時寫道:一旦遇到挫折橫逆時,他們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對外發洩怒氣或怨恨,他們寧可折磨自己。路易士在2010年底結束愛爾蘭的觀察之旅時表示,他未曾見到愛爾蘭人對自己所經歷之事大吵大鬧,唯一的案例,並成為全國媒體爭相採訪的對象,就是在愛爾蘭聯合銀行股東會上,一位股東基奧將一枚悶了6個禮拜的臭蛋,砸向銀行董事長格里森。基奧稍後成了全國媒體的頭版人物。

愛爾蘭房市爛帳成未來關鍵

愛爾蘭的債務問題根源於房地產泡沫化。對於長期慘遭剝奪的愛爾蘭人而言,擁有一個家代表著自由,因此,愛爾蘭沒有「無追索權抵押」貸款,銀行拍賣房子的案例很少,因為銀行沒收大量房屋及拍賣並不被社會接受。對屋主而言,即使高價套牢,也得一輩子背負這筆債務,有了這個家,卻也終身無法擺脫貸款。因此,愛爾蘭對房市爛帳始終沒有對策,也成為銀行的沉重負擔。

為了根本解決問題,愛爾蘭政府終於打算在今年內通過一項新法,鼓勵銀行大幅削減屋主每月繳交的房貸金額,協助上萬名無力繳付房貸的屋主償還貸款,避免發生房屋拍賣潮。由於愛爾蘭多數大型銀行的股權多已質押給政府換取紓困,因此,風險由納稅人承擔而不是銀行,推動新法的阻力將不致太大。目前愛爾蘭的房價只有高峰期的50%,超過半數的房貸高於房價。雖然部分屋主有能力支付每月房貸,但有超過25%的首購房貸約390億美元處於違約或曾遭銀行修約的狀態。

德國對於撙節措施的堅持,終於在愛爾蘭驗證了成效。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欠下的終將償還,撙節措施即使嚴苛到不近情理,但不踏出這一步,財務黑洞將無所彌補,最終吞噬國家經濟。愛爾蘭的成就不只是歐豬國家的借鏡,更值得世人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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