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直到抵達井步山,深入雲霧之後,才能到達這一座古老的部落──阿禮。而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從屏東縣三地門進入霧台鄉,在林間顛簸蜿蜒一個多小時,經過伊拉部落、神山部落再到吉露部落後,終於來到井步山下。
前往阿禮部落路程讓人驚心動魄。
阿禮崩壁讓人怵目驚心。
台24線盡頭的神祕部落
進入阿禮不易
不斷累積的距離,讓人對遺世獨立的生存地充滿好奇。霧台公路柔腸寸斷,部落已成空城的傳言,讓荒山祕境蒙上神祕面紗。
我們在井步山下透透氣,部落族人包泰德與客家妻子古秀慧,早已在崩壁前等待,成為我們兩天一夜的嚮導。放眼望去,連天的吉露崩壁映入眼簾,幾乎阻斷前進的路,這是自然的力量。未有便道之前,距阿禮部落6公里,族人穿越眼前硬生截斷的山壁,步行1.5小時入山。包泰德說:「日據時代都是用走的,以前的生活就是這樣。」
坐上小貨車,我們穿過一側是崩壁,另一側即是懸崖的連外道路,阿禮部落唯一一條連外道路如此難行,族人往來自在,外地人卻無不驚愕。崩壁在雨季時有落石坍方,懸崖邊甚而可見滑落的部屋。而一路上蜿蜒窒礙的,又豈是這條唯一的道路,更是部落面對未來的掙扎。
終於抵達海拔1,200公尺,位於井步山山腰的阿禮部落,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穌木古民宿是阿禮唯一的民宿。
如今幾乎成空城的阿禮部落。
談天說地聊阿禮
抵達阿禮部落才傍晚4點,山裡已煙霧繚繞,彷如置身雲端。
山上唯一的穌木古民宿,是包泰德、古秀慧兩人接待旅人的地方。建築簡單質樸,用石板屋設計包覆,魯凱特色一覽無遺。兩間房是木質地板的通舖,最多共只能容納10人。打開民宿房門,就能遠眺群山,看著雲霧飄入屋內,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擱下行李,包泰德夫婦和我們聊著天,以霧為被,以山為枕。
趁著太陽未下山,包泰德帶我們前往頭目的家。當家頭目家屋基座已有300年,建物有150年,這位頭目家族的後裔,小心翼翼踏上會呼吸的石板,訴說部落千年的故事,我們凝神地聽。
頭目之屋是魯凱族的傳統建築,石板屋會呼吸,因為都是用石板、石頭堆疊,和屋外的空氣流通。也因為沒有文字,都是用圖騰表述歷史,用口述代代傳承,因此屋裡的每個物件都饒富意義。他們知無不言,從阿禮的生態環境,聊到部落的去從。
古秀慧料理的家常菜。
包泰德一路解說,帶領我們走進部落古道。
眷戀部落不願離開的古秀慧。
Sasada古道僅容一人,不能併排而行。
遠眺已天崩地裂的阿禮下部落。
已成廢墟的阿禮國小。
沒有收訊沒有干擾的生活體驗
入夜之後,阿禮部落靜謐、漆黑,原來整座部落如今只剩3個人居住。目前部落的戶籍人口數約有300人,八八風災後約剩四十餘人住在部落,長治鄉百合永久屋建好後,大部分族人以一屋換一屋的方式入住永久屋,與同為魯凱的吉露、佳暮、霧台,和部分的排灣族達來、德文部落同住。
族人多入住永久屋,阿禮部落因而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如今唯有穌木古民宿點亮了一盞燈。吃過古秀慧的家常菜後,她一面手工皮雕製成書夾、書套,一面聊著部落事。我們聽見自足的快樂,也聽見無奈的聲音。當天晚上,好像已經聊完古今那麼多的阿禮事了,看看手錶竟才不到九點,這就是他們眷戀的簡單日子,只有蟲鳴鳥叫,生活分享。
隔日,吃完早餐,包泰德帶領我們走Sasada古道。Sasada古道是阿禮部落聯絡上部落和下部落的要道,由族人以人工方式鋪建,貼著山壁而建,狹窄難走,僅容一人通過。包泰德沿途解說各種植物的特性,植物與部落文化的關係,信手拈來。
阿禮部落近幾年備受注目,許多人對這座地緣遙遠,甚至曾被文獻遺忘的深山部落感到好奇。民國六十餘年台24線開通至阿禮後,部落才開始較頻繁與外界接觸。許多人想前往一探究竟,尤其在八八水災之後,重建的阿禮部落希望以嶄新的面貌呈現在世人眼前。於是阿禮最原始的自然生態被關注,吸引賞鳥、賞蝶的旅人前來。
但是如今部落僅存3人,究竟該何去何從,古秀慧曾積極希望族人能回鄉重建,但現實的生存卻是很大的問題。如今雖有不少採訪,但如果沒有族人願意回來,如何再讓部落充滿生氣?她告訴我們,外界對待原民部落,總會有既定的印象,希望部落有想像中的樣貌,所以時常將文化化為圖騰或展演,這確實是值得深思的問題。然而,她說:「我們努力在這裡生活,不就是文化嗎?」這句話讓我難忘,也不斷回應著自己幾年來看待部落的眼光。
走一趟阿禮部落,她的沉寂遙遠,她的簡單自然讓我印象深刻,雖然如今部落只剩3人,但走在包泰德和古秀慧身後,總覺得族人是部落最美的風景。至於未來的去從,如果你願意,不妨一同走一遭,來感受來體驗,我們再來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