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和幾位年輕朋友閒聊,問他們都做哪些休閒嗜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答案竟然是:沒有休閒嗜好!要不然就是上網、逛街、唱歌、打球等,再接下去就是吃飯睡覺了。起先以為他們是開玩笑,或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實情的確如此。因為他們的工作雖然不致於操到爆肝,卻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壓力,再加上有的人身上還背著房貸,生活非常緊繃,一有空閒,當然就盡量放鬆了。
此外,偶爾也有些老朋友問我,大概要準備多少錢才能「安心退休」。答案當然是因人而異。但我很清楚,會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他們心裡早就有數,而且通常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我多言。他們真正的問題是,打拚了大半輩子,時間和精神都投注在事業上,一旦要離開職場,心中難免會不安。問他們有何嗜好,答:「身心健全,無不良嗜好!」
各位千萬別小看休閒的重要性。美國哲學家愛德曼(Irwin Edman,1896~1954)說:「要檢驗一個文明的品質,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它的休閒品質。」我覺得,台灣企業的代工文化,或許就和社會中堅份子普遍缺乏或是不重視深度休閒(serious leisure)有很大的相關。
從深度休閒中發現自我
台灣的代工文化從民國六、七十年代就形成了,影響深遠。我們的工廠接受外國品牌的訂單,依約完工交貨。大家拚的是效率、技術、品質等。但對於所製造的產品為何如此設計、產品定位、品牌故事、如何賣給消費者、消費者的使用心得等,則不怎麼關心。政大溫肇東教授在《發現天賦之旅》的推薦序中認為,這種重視「有形、直接與短期」,而忽略「無形、間接與長期」的績效與價值,和我們「很少能向內看,發現自己擅長甚麼?熱愛甚麼?甚麼才能令自己快樂……」有關。
而從事深度休閒,你一定得知道自己熱愛甚麼、擅長甚麼、甚麼令自己快樂,否則是無法長久的。但甚麼是深度休閒呢?美國學者史代賓斯(Robert A. Stebbins)針對美加二國從事運動、藝術、科學、娛樂四類的休閒者做了長達十餘年的田野調查,於1992年發表提出深度休閒的概念。簡單說,這種休閒通常建立在純熟的技術、知識和經驗上,是一種深層的滿足感及存在感,通常參與者不單單只是參與,更會將休閒視為生活的一部分,以自由自在的心情去參與休閒,卻認真地向目標前進。
此外,深度休閒常會自然形成許多的次級團體,他們有獨特的文化和強烈的認同感。成員們在當中有深度的交流和情感。
因此,看電視、逛街不是深度休閒。唱歌、打球也許是、也許不是,就看你是隨興消遣還是認真地朝目標努力,並參加球隊或樂團。
其實幾乎任何活動都可以構成深度休閒,我最喜歡《商業周刊》53期的系列報導,採訪了許多我們想都想不到的深度休閒達人,從改裝音響、自製相機、品茗、葡萄酒收藏、變魔術、到編譯梵文咒語等,千奇百怪,但每一篇都是在深度休閒中發現自我的精采故事。
新點子和新人脈
同一群人在一家公司待久了之後,想法和人際關係就會趨於一致。你和我想的差不多;而我認識的人,你也差不多都認識。這種同質化傾向,有時會加速我們的老化,並阻礙創新。這時,不同領域的深度休閒活動,也許可以給我們一些幫助。
湯姆.凱利(Tom Kelly)在《決定未來的十種人》中提到了「異花授粉者」可以提供跨越不同領域的觀念,從而帶來創新。他鼓勵企業多多進用「T型人」——有一項專長,還略通多項領域的人。
此外,從事深度休閒所參加的次級團體,成員非常豐富多元,有時可以在重要的時刻,發揮意想不到的功效。假如你去參加自行車隊,隊友裡可能有律師、醫師、水電行老闆、公務員、老師、航空公司人員、薩克斯風樂手等,哪一天你宴請賓客,需要有人在一旁伴奏時,就不會求助無門了。
深度的成就感
但最大的好處,我覺得,還是來自深度的成就感所帶來的正面態度。當我們在一項嗜好上,譬如說,合唱團公演成功,得到很大的滿足時,那種源自內心的喜悅,不是任何物質收益所能取代的。你會發現每一天都過得很有意義,從而在本業上也會更積極樂觀。
萬一你的休閒作品或演出大受歡迎,很可能就一夕成名,踏上一段奇幻之路。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條路,但國中九年級翰林英文課本就有一課是「培養一個嗜好」,文中舉五月天為例,他們從高中開始搞樂團,誰也沒想到後來竟成為超級巨星。
如果你還沒有喜歡的休閒活動,請克服萬難,培養一個。如果已經有喜歡的休閒活動,就花點時間沉溺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