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悟傳統文化 展現蘭嶼遺世獨立之美

清晨天未亮，一個蘭嶼島的達悟族男子走向東清灣，推著泊在岸邊的拼板舟，跳上船向外海划去。陸續又來了幾個達悟族男子，不發一語，熟練地跳上拼板舟，划向大海。天濛濛亮，船身黑、紅、白三種顏色在海平面上閃耀。

▲朗島部落的耆老正在處理剛捕獲的飛魚。處理飛魚有嚴格的程序，遊客盡量不要打擾，如需拍照請先經過同意。

▲紅頭村路邊的曬飛魚。

大海是我們的冰箱

黑、紅、白是達悟族的代表色。達悟文化中黑色代表尊貴、紅色為熱情、白色則是海浪。船身的「船眼紋」通常是左右對稱的放在船首與船尾，在大海中能指引方向；「人形紋」代表船靈，象徵人與船的靈魂結合在一起；「波浪紋」則是模仿海浪的形狀而來。在沒有油漆的年代，達悟族利用天然的五爪貝、紅土、鍋底灰製成顏料。

蘭嶼的飛魚季早已展開。每年夏天，飛魚季成為許多遊客眼底的浪漫，趨之若鶩前來。飛魚祭每年時間各不相同，由部落長老依自然潮汐而定。約莫2月至3月，飛魚隨著黑潮迴游到蘭嶼的海域，部落開始舉行長達兩個月的「招魚祭」召喚飛魚。

3月到6月開始捕撈，此時只能在晚上用火炬照明，過段時間後准許白天用小船釣大魚，夜間則休息；飛魚季尾聲，才能在白天捕飛魚，這段時間禁止捕撈飛魚以外的魚類。捕魚的許多禁忌，來自原住民族和大自然共存共生的觀念，對他們而言，大自然就是生活的場域，珍惜上天的賜予理所當然。

飛魚讓達悟族人生命代代相續，族人無不抱著尊敬的心。食用禁忌上，飛魚必須單獨用水蒸煮，不能和其他食物一同烹調。曬乾的飛魚可食用至約中秋節，沒吃完必須立即丟棄。遊人在飛魚季前來，也只能遠觀，切忌觸摸船身。

這些部落傳統，承襲自達悟族耆老，內化在每個族人的生命裡。野銀部落的老人抽著菸，坐在地下屋前的靠背石說：「海洋是我們的冰箱，要吃甚麼下去拿，吃多少拿多少。」小吃店賣的風味餐同樣每天各異，有甚麼就賣甚麼，順其自然。這是蘭嶼的夏日日常，也是達悟族的生活，月月年年，代代相傳。

▲「船眼紋」通常左右對稱的放在船首與船尾，在大海中指引方向。「人形紋」代表船靈，意思是人與船的靈魂結合在一起。「波浪紋」模仿海浪的形狀而來。

▲水芋是蘭嶼人的主食。

屬於達悟族的人之島

「人之島」蘭嶼，是一座古老的火山小島，昔稱紅頭嶼。蘭嶼沿岸被隆起的珊瑚礁包圍，擁有美麗的地形，包含東清灣、八代灣等天然港灣。達悟族作家夏曼‧藍波安的小說《八代灣的神話》，訴說了蘭嶼的海洋神話故事。

島上有朗島、椰油、東清、野銀、紅頭、漁人等六個部落，是台灣原住民中唯一以農耕及漁撈為生的民族。蘭嶼年平均溫度高達26度，除冬天較寒冷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很炎熱。

蘭嶼位於東亞地區颱風路線的要衝位置，島上沒有高山屏障，達悟族因此發展出當地特有的「地下屋」，展現因應氣候而生的智慧。地下屋屋頂幾乎和周圍地面齊高，颱風季節來臨仍能高枕無憂。

目前島上保有較完整傳統地下屋的「野銀部落」，居住的大多是部落老人家。野銀部落的兩側為耕作區，種植芋頭、地瓜、小米、山藥等作物。維持傳統生活的部落老人家，不喜旅人過多打擾，因此即使想一睹地下屋面貌，也必須保持距離，以尊敬的態度走上前。就如同需要微微欠身，才能走進地下屋一般，彎腰屈身是必要的姿態，因為那是族人的生活，不是供參觀的展示屋。

無論走進哪個部落，除了深深著迷於不同的文化，你會發現，在大自然裡處處都是族人生活的印記。每回聊天，一條巷子的距離，都可以走上20分鐘。每種植物、每塊石頭，還有海域，都有滿滿的蘭嶼傳說。

▲隨處可見的羊、豬只在慶典時食用。

▲六十年前的蘭嶼，島上都是地下屋。目前蘭嶼的地下屋僅存於椰油部落與朗島部落二處。

▲主屋內部的中層區域，天花板上掛著歷年造船、造屋慶典時宰殺豬、羊留下的羊角及豬下顎骨，左邊地板上是樹皮編織的盔甲。

傳統地下屋 家屋就地取材

走進傳統地下屋，就地取材的建築以木材、茅草與鵝卵石打造。從前屋頂用茅草蓋住，現今的黑色屋頂則用塗上瀝青的防水材料取代。鵝卵石牆幫助排水，屋下有事前規劃的排水通道，因此即使房屋主體低於地平面也不擔心淹水。

地下屋由涼亭、工作坊和主屋三個部分組成，涼亭和工作坊各在地面建築的左右兩側，中間的主屋建在地面之下，由入口往內劃分成三個長方形的空間。

主屋分為外、中、內三層，地勢最低的外層是招待朋友聚會吃檳榔的地方；中層除了是廚房也是睡覺的地方，天花板掛有木刀、武器、魚皮標本，還有歷年造船、造屋慶典時宰殺豬羊留下的羊角及豬下顎骨，掛越多表示家族越顯赫；最裡面是儲物、燻魚、放宗柱的地方。燻魚產生的煙霧瀰漫著整個室內，不僅能讓木頭避免蟲蛀，還能保持乾燥，在在展現千年傳統部族適應環境的智慧。

看過拼板舟出海，感受野銀部落的生活模式，蘭嶼還有太多俯拾即是的傳統文化，和一個又一個遺落的天然祕境，從來不曾讓旅客失望。我躺在沿海的「發呆亭」裡吹海風，吹散炎夏的燠熱，被眼前藍天大海的湛藍環抱，頓時領悟：原來想要懂得這座小島，首先要了解的是它的步調。

慢步調留給「人之島」，深刻的傳統文化則烙印在你我心裡。走進遺世獨立的島嶼，看見屬於達悟族的生活方式，無論世事如何流轉，蘭嶼的傳統依舊不變，始終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