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witches）是電影劇本、小說情節、童話故事、卡通漫畫中常見的角色。但歷史上真正被認定的女巫們卻有著無比悲慘的遭遇。Fotolia
第199期
作者為台灣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專長為應用個體經濟學、家庭經濟學、勞動經濟學、公共政策效果評估。
▲圖一：宗教衝突與女巫審判案例的地理分布。
女巫（witches）是電影劇本、小說情節、童話故事、卡通漫畫中常見的角色。這些現代的文化創作往往將女巫描述成某種美麗可愛的角色，騎著掃帚在天空遨翔。但歷史上真正被認定的女巫們卻有著無比悲慘的遭遇。
中世紀的歐洲曾掀起了一場獵殺女巫的熱潮。根據歷史紀錄，從1550年開始之後的兩百年左右，共有超過8萬個女巫因為「施行巫術」而被審判，其中大約一半被處死，而且很多都是被火刑燒死。
對於這場浩劫的出現，最常見的解釋是氣候變遷造成天然災害，或者瘟疫流行造成恐慌時出現的集體的暴虐行動。女巫是鄉民們在面對危機時推出來的代罪羔羊。
然而，經濟學家對於女巫的出現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解釋：女巫是中世紀天主教與基督新教相互競爭下的犧牲品。
黑暗的競爭手段
美國喬治梅森大學經濟學家Peter Leeson以及他的博士指導學生Jacob Russ於2018年發表了一篇論文，正式提出了這個「宗教競爭假說」，並且提供了難得的統計證據來支持這個假說。
他們的假說如下：中古歐洲基督新教的興起對天主教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形成兩者之間「非價格性」的競爭關係。為了爭取信仰者，兩者必須說服民眾自己代表著正統的宗教，具備正義的力量。透過對女巫的審判，宗教裁判者向民眾展示「對抗惡魔」的決心與能力，從而吸引民眾對該宗教的認同。
這讓筆者想到一個「趕長頸鹿」的故事：有個人跑到馬路上，拿著棍子亂揮。警察到場後問他：「你在幹甚麼？」他說：「我在趕長頸鹿」。警察問：「長頸鹿在哪裡？」他很得意的回答：「都被我趕跑了呀！」
為了確認己方的正義，必須塑造出一個邪惡的敵人，然後將他消滅。畢竟，要先有一個禍害鄉民的猛獸，才有機會出現殺死猛獸然後得到喝采的英雄。
▲圖二：宗教衝突與女巫審判案例在時間上的相關性。
統計數據的支持
Leeson和Russ首先指出，迫害女巫的案例在地理上跟時間上的分布都很不均勻。超過60%的案例都發生在1560到1630年之間，而超過一半的案例都發生在現今法國史特拉斯堡方圓三百英里之內的區域。迫害案在西班牙、葡萄牙、義大利等南歐國家非常罕見。
作者猜想迫害集中的時間點和地理區域剛好是基督新教與天主教衝突比較嚴重的時間與地區。為了驗證這一點，兩位作者從37個不同的歷史資料庫中蒐集了43,240女巫被迫害的案例。
作者同時找到超過400個兩大宗教之間發生過的衝突與戰爭，拿來作為宗教競爭程度的指標。衝突愈烈，代表競爭程度愈高。圖一將這兩筆資料繪製在歐洲地圖上，發現兩者確實在地理上有明顯的相關性。圖二則顯示了兩者在時間上的重疊性。
由於天主教一直在南歐國家保持盛行的狀態，基督新教在這些國家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威脅，因此也沒有出現對女巫的迫害。
活脫脫的警世預言
這段迫害女巫的歷史讓人想到當今殘暴政權慣用的手段：因為這些政權本身缺乏正當性，於是必須樹立一個邪惡的敵人（女巫），成為人民憎惡的對象，然後對這個敵人施加嚴厲的打擊，以獲得人民的支持。
近年來達賴喇嘛多次公開宣稱不追求西藏獨立，這原本應該是令中共開心的事，但中共打壓達賴的力道完全沒有減弱，而且仍然堅持認定達賴就是藏獨的象徵，達賴走的就是藏獨路線。中共如此「聽不懂人話」，令人費解。
這是因為一旦沒有了藏獨，達賴就不再是中世紀那個「邪惡的女巫」，中共就喪失了對西藏施暴的正當性。因此，達賴不可以放棄藏獨，中共必須將「藏獨」塞進達賴的嘴裡，不准他吐出來。
同理，中共也是台獨的受益者，因為一旦沒有了台獨，中共就失去了可以燒死的女巫。因此撿到槍的辣台妹是台獨，搖個小國旗的周子瑜也是台獨，任何可以擦到一點邊的都必須是台獨。台獨概念無限寬，內容無限廣泛，潛在女巫無數多，也就沒有消失的那一天。至於女巫是否無辜，那不是重點，先燒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