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終成對美「豬肉」戰役的大輸家

中國為打擊川普票倉,對美國豬肉大豆課以高關稅,但竟因豬瘟引發豬肉價格大漲,得再向美國進口,且數量將創新高。Getty Images
第205期
何清漣
作者為旅美中國經濟專家與評論家,美國《商業周刊》1999年評為「亞洲之星」。其著作《現代化的陷阱》一書被推選為「30年中國最具影響力的300本書」。

中美貿易戰一年半以來,中國視為打擊川普總統票倉的農產品之戰,因豬肉戰役成為輸家,北京不僅成為笑柄,還讓中國豬肉大漲,並讓非洲豬瘟危害本國與鄰國。台灣對中國的豬肉製品嚴陣以待,決意將其屏蔽於國門之外,但今後還須繼續嚴防。越南不幸全境淪陷,南韓也沒攔住非洲豬瘟。這一切,可謂禍起中美貿易戰中的中國策略失當,以為對美國農產品大豆、豬肉課以高額關稅,並改從俄羅斯進口豬肉,終成這一戰役的大輸家。  

習近平的「犧牲打」引進了非洲豬瘟

對美開展「豬肉戰役」,於習近平而言是場「犧牲打」。何謂「犧牲打」,即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中國是個農產品進口大國,2017年糧食自給率約為82.3%。這個數字表明,中國有約18%的農產品依靠進口。中國人口約14億,18%意味著約2.75億人的農產品消費依靠從國際市場進口。美國是農產品出口大國,有些農產品,比如大豆豬肉,幾乎就是為中國需求發展起來的,其中大豆對中國的出口量大,豬肉出口量小。

這種情況決定,於中國而言,進口農產品是種剛需。中國人的飲食當中,肉類以豬肉為主,因此,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養豬大國和豬肉消費大國,2017年豬肉產量為5,340萬噸。中國以不到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消費了全球近一半的豬肉,平均每個中國人每年吃掉近80斤豬肉,一個三口之家通常每星期消費4斤半豬肉。

按常理,在貿易戰中,應該是供方掌握主動權,因為不供應了,對方國家就缺糧少肉,老百姓不幹了,影響選票與行情。但在中美貿易戰中,因為兩國政治體制不同,這事情就完全倒過來了。

美國是自由民主國家,一是言論自由,二是民眾有選票。前者決定了任何分析本國政府缺失的研究都是言論自由,因此, 2018年3月下旬,川普宣布展開對中貿易戰,美國布魯金斯學會4月9日隨之發布了《中國徵收的關稅對美國產生的影響》(How China’s proposed tariffs could affect U.S. workers and industries),該研究將中方反制美國的兩份關稅清單的影響細化到美國的縣這一層級,在2,742個縣中,有2,247(82%)的縣在2016年將選票投給了川普。該研究的測算顯示,若爆發中美貿易戰,受傷最重的,有可能將是美國總統川普的深紅(共和黨代表色是紅色)票倉。美國農業部的數據清晰顯示,僅豬肉和大豆兩項產品增稅,就對中西部深紅州造成巨大衝擊:2016年美國大選期間,在排名前十位的大豆和豬肉出口州中,川普贏得了其中各8個的支持。這10個州分別是愛荷華、明尼蘇達、北卡羅來納、伊利諾伊、印第安納、密蘇里、奧克拉荷馬、內布拉斯加、俄亥俄(關鍵搖擺州)和堪薩斯。

發現這一點以後,北京如獲至寶,認定這是川普的軟肋。因此,決定採取以拖待變策略,與美國慢慢談,熬時間,與此同時,選定川普總統的票倉——農業州的農產品加徵關稅,讓川普失去支持,連任失敗,美國民主黨政府上台,中美關係就會出現轉機。

▲中國豬肉價格節節上漲,圖為北京的市場。Getty Images  

非洲豬瘟對中國人餐桌的沉重打擊

於中國而言,確定以拖待變這一戰略不算大錯,自從今年5月中國拒絕簽貿易協議以後,川普總統在推特上嘮叨不滿的主要內容就是要讓中國購買農產品。但人算不如天算,中國的豬肉戰役出了險情,不僅對美國農業打擊不大,反而引豬瘟入國,遺害鄰國。且看以下數據與事實:

在中國從美國進口的各種農產品當中,豬肉量不大,在美中兩國貿易戰開打以前的2017年,中國從美國進口了16.6萬噸豬肉。為了報復美國對從中國進口的二千多億商品加徵關稅,中國對從美國進口的豬肉加徵62%的關稅,同時,為了彌補這一缺口並向美國示威,特地從俄羅斯進口豬肉。這一進口不要緊,從此豬瘟在中國蔓延。

非洲豬瘟的厲害,台灣媒體應該有大量介紹。生豬一旦感染「非洲豬瘟」病毒,死亡率百分之百,將近一百年來人類始終未能研製出防疫用的疫苗,現在也仍然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藥物。豬一旦感染了「非洲豬瘟」,就是染上速死的不治之症。「非洲豬瘟」雖然不會直接造成對人類身體的傷害,但它通過快速傳播和大規模殺死生豬,消滅人類的肉食來源,從而對人類的生活消費產生威脅。

中國政府是否不知非洲豬瘟的厲害?據《維基百科》介紹,2017年3月在俄國遠東地區靠近蒙古的西伯利亞鐵路大站城市伊爾庫茨克引發疫情。中國曾因俄羅斯的「非洲豬瘟」疫情,禁止從俄羅斯進口豬肉。但是,隨著2018年中美關係日益緊張,中共為了和美國對抗,開始拉攏俄國,於8月解禁了俄國豬肉的進口。於是,「非洲豬瘟」肆虐於中國大地,最先入侵東北各地,然後擴散至全國,內蒙古、吉林、遼寧各省區多個地方相繼發布「疫區公告」。到今年4月,中國所有省市都發布了非洲豬瘟的疫情公告。

在設法防止非洲豬瘟威脅的過程中,中國各地撲殺了巨額數量的生豬。據《天下財經》8月5日報導:「截止7月底全國生豬存欄損失量已近60%。各省生豬存欄損失均較重,尤其市場生豬交易活躍的省分,其中福建、蘇皖及兩廣市場存欄損失均超70%,河北、山東、浙江及湖南市場存欄損失超60%。」活豬存欄數如此迅速減少,緊接著就是肉價暴漲。

▲韓國在9月17日正式淪陷,成為爆發非洲豬瘟。Getty Images  

中國對美「豬肉戰役」的得失清單

中國在對美「豬肉戰役」中的敗績共有三項:

一、國內豬肉價格持續上漲。自從停止進口美國農產品之後,中國農產品價格節節上漲,加上豬瘟影響,據《新京報》8月25日報導,豬肉漲到88元一公斤,消費者感到承受不了。儘管中國試圖從法國獲得供應,不僅讓法國對中豬肉出口數量上漲,同時價格也在上漲,7個月內對中出口價格上漲了35%。與7月份相比,中國豬肉價格在8月份上漲高達46.7%,中國最新流行的黑色幽默是人們見面的問候語是:「今天,你吃肉了嗎?」

為了安撫民心,中國在全國29省共計發放超過20億元的價格臨時補貼,安撫民心。例如福建省某地規定,本地消費者憑身分證每人限購2公斤——與80多元一公斤的豬肉價格相比,這當然也只是毛毛雨,只能算是展示一下「政府關心人民」的姿態。9月17日,負責中國中央儲備冷凍豬肉投放工作的華商儲備商品管理中心發布通知稱,根據相關部委的要求,組織實施冷凍豬肉一萬噸投放工作,將透過競價交易的方式進行,並規定每個企業成交量不得超過300噸,成交企業不得趁機囤積,要將購買的冷凍豬肉透過有效方式及時增加市場供給;如不及時投放,一經查實,將取消其交易資格。

二、加大從美國進口豬肉。從今年5月中斷談判之後,中國一直對美持強硬姿態,但9月中旬卻表示願意恢復談判,並從美國購買大量農產品,以此幫助解決兩國之間的貿易戰。

以下數據說明中國對美開打豬肉戰役徹底失敗:彭博新聞社說,中國2019年進口美國豬肉的數量將創新高,上半年已經達到約20萬噸,今年將達到30萬噸,比2017年增加81%——2017年只從美國進口了16.6萬噸豬肉。

三、「非洲豬瘟」引進國門,將成長期隱患。中國人有以鄰為壑的惡習,本次非洲豬瘟在中國流播之快,就在於部分人利慾薰心,未能按要求將病豬深埋,而是將病豬肉製成各種肉製品銷往全國,中國消費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往鄰國,終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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