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喧嚣的黎明路转进枫树巷,一下子安静许多,心情也跟着悠闲起来。来到福德庙旁的「义兴商号」,这是台中市枫树小区居民平日聚集聊天的地方。今日正在举办「麻薏」创意产品试吃会,发表李本城与庄丽玲夫妇研发的「麻薏手工馒头」,只要在签名簿上签个名,就可以试吃一个,现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李本城打开蒸笼,麻薏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迫不及待想咬一口!只见现场民众人手一个馒头、配一杯香浓的豆浆,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意犹未尽的还可以特价买回去和家人分享。
这天是小区最后一次采收麻薏的日子,农家将收成的麻薏送到「义兴商号」,三位八十多岁的阿嬷忙着摘取叶子,她们是枫树小区第一批种子义工队,20年来只要小区需要,总是义不容辞出面相挺。
传统加创意,麻薏是故乡真滋味
「故乡的滋味」麻薏是许多人儿时的记忆。古早的农业社会,每年到了暑热的季节,就要吃麻薏来「退火」。时至今日,这种习俗已经不再盛行,枫树小区是少数还有种植并保留这项传统的地方。
「故乡的真滋味就是『用心』,因为吃麻薏必须经过繁复的处理过程,不是随便的一道菜,是一种文化资产。」「枫树脚文化协会」理事长江凤英说:「文化资产必须透过教育的方法、透过典范与实践,才能够呈现质感。」她决定把麻薏变成一种创意产业!
麻薏是季节性的植物,除了传统吃法,要如何使它成为整年可用的食材?江凤英先商请中药行将麻薏研磨成粉,解决保存问题;接着发挥创意,与不同的食品业者合作研发新产品──麻薏珍珠奶茶、麻薏枝仔冰、麻薏牛轧糖、麻薏馒头陆续出笼,成了枫树小区的特色产品。小区里的「田寮农庄」则将处理好的麻薏分装后冷冻,让客人随时可以品尝「故乡的滋味」。
「义兴」聚集人气,欧吉桑守护环境
保有传统农村「店仔头」风格的「义兴商号」,2004年因老板娘陈联圆的先生好赌欠下巨额债务宣告倒闭。先生离家出走、债主天天上门,逼得陈联圆欲走绝路。幸得江凤英和乡亲协助应付债主并重新开张,鼓励她勇敢面对人生。
陈联圆说,虽然儿女已有成就,不希望她太辛苦,可是因为喜欢这里浓厚的人情味,舍不得把店顶让给人家,因而独立经营,撑起一片天。
义兴商号从日常用品到鱼肉蔬果一应俱全,提供小区居民生活上的方便。陈联圆十分体贴小区的长辈,年长的阿嬷买了菜,她还会请常在店里帮忙的年轻人阿城「宅配到家」。
店门口的空地是小区欧吉桑闲暇打发时间的地方,原本杂乱无章,江凤英整顿小区环境时,欧吉桑们说她是「田侨仔的媳妇,好管闲事」,不予理会。而江凤英热情不减地埋头苦干,慢慢地,原本制造脏乱的人竟主动配合打扫环境。
小区的欧吉桑们,有从事木匠、水泥匠、水电工的,也有到处打零工的,没有工作时便聚集在义兴商店,偶尔买些食材煮食。江凤英提议盖一个厨房共煮,获得大家积极响应,各自发挥专长,完成「互助厨房」的设施,欧吉桑们也摇身一变成了小区环境的守护者!
「卡油」做环保,回锅油变肥皂
义兴商号旁,一群人围着一个牛车造型的摊位,别以为他们在抢购甚么「好康」,那是枫树小区「环保小学堂」设置的「万人环保肥皂讲师团研习所」,远从埔里、彰化、台中相约而来的一个「亲友团」,正在认真学习做肥皂。
1996年,江凤英在主妇联盟接触环保肥皂,回到小区教义工阿嬷们制作,并大力倡导,没想到吸引了许多小区工作者前来学习。她们各自回去小区推动,越推越广,竟然成为小区营造的「利器」,吸引很多团体或个人前来「取经」。
「会做社造不一定会做肥皂,会做肥皂一定会做社造。」江凤英说:「一个小时做肥皂的过程,就是教育时间。融合环保、文化和社造理念的政策倡导,他们愿意安静听,听完后把肥皂带回去『发酵』,慢慢就认同、愿意配合了!」
「每个人都到住家附近的摊商索取回锅油,回锅油就不会乱倒;转变为肥皂后成为最好的清洁剂,不但去污力强、不伤皮肤也不会污染河沟,可以保护水资源、保障健康。」江凤英细数环保肥皂的好处,希望号召一万名环保肥皂讲师,在台湾各地教大家「卡油做环保」。
另一边的「枫树小区粮食安全运动倡导站」,则放置厨余制作的有机肥和无毒的驱虫剂,给小区居民免费提领;同时以里为单位,提供给隔壁的里民。江凤英说:「现在的农地都充满了农药,找不到干净的土地,我们刚好有这样的资源,就把它做大,在操作过程中,逐渐让土地恢复安全状态。」
她也经常应邀到台湾各地农村协助农民转作有机栽培,希望透过这个方法让人们知道,粮食安全是保护小孩最好的方法,如果不能从对土地的爱开始,有多少财富都没有用!
三合院与土埆厝,古巷道旧情绵绵
枫树小区刻意保留已有200多年历史的古巷道,是台中市仅存的传统聚落街道空间。走在铺着红砖的路面,传统三合院古厝、完整保留的土埆厝、挺立在各角落的老树,洋溢着古早风情,彷佛回到三、四十年前的农村聚落。整洁的巷道和两旁雪白的墙面,点缀着住户精心种植的花草,搭配沟渠边的「枫烧」装饰及贴心的座椅,让人徜徉其中幸福满满。
一家三合院门口挂着别致的门牌,是何坤灿的创意工坊。具有艺术天分的何坤灿原是货运司机,业余帮人家盖木屋,半年前与友人合伙成立木工坊,利用废弃木材制造创意家具。擅长吉他的何坤灿时常随兴地为参访者弹奏一曲「佛朗明哥」;院子里还有弟弟何坤林亲自建造的咖啡吧台,贩卖有机咖啡。在浓郁的咖啡香中欣赏「佛朗明哥」,真是浪漫无比。
古巷道外围宽广的农田,是1981年小区土地规划重整时,小区民众拒绝区段征收的利诱,保留住的农田景观。它隔开市区的水泥丛林,使小区远离尘嚣,居民和参访民众得以在市区内享受原野的自然生态。
阿嬷ㄟ柑仔店,小区共同的回忆
江凤英认为只要是大家共同的回忆,就是文化资产,就应该去维护。她租下了已经歇业的荣利商店(诚实商店)、「枫烧」创意工坊、阿嬷ㄟ柑仔店,以保存旧聚落文化。
「阿嬷ㄟ柑仔店」是枫树小区另一个让人怀旧的地方。这个小区最早的杂货店,传统农村建筑加上古早柑仔店的摆设,曾让许多游子睹物思情、感动落泪;小区阿嬷们也时常聚在这里回忆往事、闲话家常;住在邻近小区的吴李美惠阿嬷经常来这里当义工,泡茶招待登门造访的客人。江凤英偶尔会邀请年轻的访客共进午餐,听阿嬷们诉说古早的故事。
「诚实商店」则意外地成为地标景点。江凤英认为,因为台湾缺少反省的地方,诚实商店适时满足了这个需求,让人们有一个审视自己的地方。「枫烧」创意工坊则是做为邀请艺术家进驻,展示作品或提供访客DIY的空间。
来到枫树小区除了走走看看外,江凤英希望访客能够从这里吸取经验,做为改善生活空间的参考。「不会做没关系,可以来问我们,我们就会经验分享,尽力协助。」她期许全国的小区都能成为孩子们快乐成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