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觀點

怀念的眷村童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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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期
李青青

小时候我家住在山边的眷村,四周绿水青山、绿油油的稻田环绕,打开窗就是一片翠绿!「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红似火,小河里有白鹅,鹅儿戏绿波,戏弄绿波鹅儿快乐,昂首唱清歌。」这首儿歌就是我家的写照。       

民国卅八年共匪窃据大陆后,撤退到台湾的军人和眷属,大家一起生活在眷村里,左右邻居都是同事,像个大家庭。我的爷爷是空军军医官,所以他带着妻儿随部队迁居到了台湾。

父亲长大后也当了空军军官,母亲是空军眷属,我们可算是「空军世家」。在70年代的台湾眷村里,生活虽然不富有,还算是小康,也有一群同年纪的军人子女结伴一起上山下海冒险,日子过得很充实。

眷房院子很大,房子就在小山下,弯腰钻过朱槿与刺笆交错的围篱,就到了后山。站在家门口眺望,四周都是绵延不断的山峦,对外大声一喊,回音就会缭绕不绝。早上有吱吱喳喳的麻雀、晚上蛐蛐儿声音清脆;夏天有刺耳的蝉鸣、冬天的山林空气特别清新;晚上凑着灯泡取暖,吃着放在灯泡上的烤橘子瓣看书,听着窗外的风声,感觉还真好。炎夏傍晚的凉风让竹子悉窣作响,随着夜露悄悄降临,睡觉还要盖着薄被呢!

孩童的秘密基地

穿过篱笆后的那座山坡是小孩子的「秘密基地」,有很多野生的番石榴树,放暑假时,孩子们常在里边寻找属于自己的「最可口的番石榴」。如果发现成熟的番石榴,就会兴奋地摘下,用手擦一擦、大口咬下,享受那种甘甜香脆的滋味。

记得其中还有一株红肉番石榴树,那时候市面上并没有卖红肉番石榴,感觉挺新鲜。爸爸说那是野生种,不值钱的。我却觉得那种番石榴好甜啊!只可惜果子不多,鸟儿倒总是先我们一步,把熟果子都啄光了。后来那株红番石榴树逐渐被蔓藤淹没,我再也找不到了。尽管绿番石榴很常见,但是男孩总会先把青涩未成熟的咬一口作记号,让大家别抢他的,只是不久之后可能也忘了!孩子嘛!

山上树林、芒草、牵牛花和树藤纠结成一丛丛的,玩起捉迷藏挺方便。但若躲藏得太好,不容易被找到,那个找人的最终就会放弃,躲藏的人只好带着身上一大堆蚊子叮咬的肿包回家。一直没被找到,应该是很光荣的,最后却彷佛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心中。

小学的暑假,有天下午几个小孩约好上山探险,走在崎岖的黄土坡上,只有风吹过相思树林的沙沙声和脚步声。我越走越心慌,感觉离家好远,看着太阳往西移,想着没有告诉妈妈,提心吊胆怕被骂,只想赶紧回家。后来不知道怎么七弯八拐,竟然转到离家不远的邻居周家门口了。大家穿过竹林,在门口喊她的名字,年长几岁的她出来和我们说话,要我们不要乱跑,夏天很多蛇的!我心里很忐忑,想着没遇到蛇真是好险,以后不敢乱跑了!

中学时,还真的差点踩到蛇!某个晚上我一脚踏进家门坎,忽然一阵蠕动声,原来是一条一公尺长的雨伞节从我脚边惊吓溜走,我也吓了一跳!直想好险没踩到!

台湾夏天是多雨的季节,午后雷阵雨或台风是很常见的。雨后的山林感觉特别美丽,蒙蒙的水气、山上的草木被洗涤后更翠绿,每株植物都高兴地微笑。踩着地上积水,下雨天是玩水最好的机会!我总爱把雨鞋里装满水,让水溢出来,走路发出喀叽、喀叽的水声,觉得挺好玩。可是被大人看到就会笑着骂:「妳这孩子,穿雨鞋怎么里面还装满水?」

小狗Lucky听懂四川话

从我有记忆起,家中就养了一条阿姨送的白狐狸狗叫Lucky,挺聪明很会看门,平时不乱叫,只对陌生人吠。叫牠坐下牠会乖乖坐下、叫牠「握手」牠会把爪子放到手掌上,叫牠「拜拜」会站起来把双爪并拢上下拜。而且还是只听得懂「四川话」的狗!我们不常拴住牠,牠也不会乱跑,出去逛逛还知道要回家。尽管如此,但客厅是牠的禁地,家规就是不准狗进屋。牠很乖,不会乱闯。

从家里穿越过小河后,对面山有一些农家住户,那边的养鸡场也卖鸡蛋。某个夏天的午后,妈妈牵着我去买鸡蛋,Lucky当然是跟班。在户外自由跑惯了,穿过水稻田时,Lucky的白脚就被染成黑色,我们骂牠弄脏了白毛,牠才乖乖地跑在路上。

等我们买好鸡蛋要回家时,Lucky跑太快没认清楚,一下子冲进了长满浮萍的水塘中!当时只见一只落水狗在忙乱之中游起泳来了,大水塘上的浮萍都黏在牠身上,变成一只绿色落汤狗!看牠游那个「狗爬式」,我和妈妈大笑不已!牠也知道我们笑牠笨,一路上垂着头乖乖地回家!妈妈说狗是近视眼,看不清楚远处,看东西也没有颜色,只有黑白,我才知道狗的眼睛和人不一样,大概误以为浮萍是草地呢!

长大后,与Lucky很多有趣的回忆也渐渐变得模糊。印象中,一个冬天早上起来,发现牠全身僵硬,已离我们而去。尽管后些年我们仍然有养过狗,但那样聪明的狗却从此不曾见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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