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經建會主委管中閔去年底對立委提案刪除其年終獎金預算,脫口而出的一句:「我做爺們的,怎麼會在乎這些錢!」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也引發「爺們兒」究竟是甚麼意思的討論。
「爺們兒」一詞,在北方俗語中,指成年男子,這個詞雖然有些年頭了,但是遠未古老到可與孟子比肩。
在中國,還流行「純爺們兒」,它的誕生則更晚,是在互聯網興起之後的事了。按常理,既然用「爺們兒」代表男子,加一個「純」字等於畫蛇添足。不過,當今中國有諸多使人瞠目的新名詞,既然有了「偽娘」、「女漢子」等「雷人」的辭彙,「爺們兒」們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出現性別混淆的跡象,也只好用「純」字強調一下,也借此凸顯自己坦蕩、正義,有男人味兒。
書歸正傳,在中國傳統社會裡,沒有「純爺們兒」這種說法,孟軻老先生自然也不知「純爺們兒」為何物。但是,那時候有一個與此地位相當的名詞——「大丈夫」。那麼,在古人眼中,甚麼樣的人能夠稱為「大丈夫」呢?在《孟子•滕文公下》中,記載了一段孟子與其弟子景春以「大丈夫」為主題的討論。
在景春的心目中,有兩個偶像——公孫衍和張儀,都是縱橫捭闔的風雲人物。張儀為戰國時期的秦國宰相,在明太祖朱元璋「廢相」之前,歷朝歷代君權都是要受宰相制約的,而秦國又是當時的「超級大國」,張儀地位之顯赫便不難想像了。公孫衍的地位,與張儀相較毫不遜色,此人曾發動魏、趙、韓、燕、楚「五國聯軍」伐秦,大敗秦軍於伯陽城(今甘肅天水東)。然而,二人皆有朝秦暮楚、反復無常的傾向。
景春認為,這二位「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他們兩個如果發火,各國諸侯都會害怕,這二位如果消停了,天下也就太平了。因此,他把二人視為「大丈夫」,並反問道:「公孫衍、張儀豈不誠大丈夫哉?」
孟子聽了直搖頭:「這樣的人怎麼能算大丈夫呢?你怎麼沒文化啊?」(「是焉得為大丈夫乎?子未學禮乎?」
那麼,孟子認為的「純爺們兒」——「大丈夫」應該甚麼樣呢?「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也就是「居於仁,立於禮,行乎義」,即遵守仁、禮、義的道德規範,「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更重要的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能夠達到上述標準的,才是所謂的「純爺們兒」——「大丈夫」。
身居要職、手握重權不等於「大丈夫」。這並非僅是孟子的個人認識,而幾乎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普遍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