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拜登、英國首相強生、澳洲總理莫里森在9月15日共同簽署名為「AUKUS」的安全協議,這是三國歷史性的全新合作關係,也意味著美英澳為了圍堵中國,將採取更強勢鎮密的合作戰略。
然而此一協議以犧牲法國作為代價,讓法國政府相當不高興,專家認為未來還可能影響美國與歐盟的關係。真的嗎?
先解釋一下AUKUS是甚麼。
AUKUS其實就是澳洲(AU)、英國(UK)、美國(US)的縮寫,中文叫「澳英美聯盟」。這個聯盟首要目標是由英、美兩國協助澳洲建造核子動力潛艦艦隊,根據外媒報導,澳洲預計打造至少8架核動力潛艦。
但是澳洲早在2016年就跟法國簽下合約,讓法國為澳大利亞海軍建造12艘潛水艇,訂單價值560億歐元。如今澳洲直接單方面撕毀合約,讓法國政府超級錯愕,據說法國是在宣布AUKUS成立前數小時才被知會。在澳英美先前秘密協商的數個月之間,法國完全不知情。
法國外交部長勒德里安(Jean-Yves Le Drian)痛罵美國「在背後插刀」,認為澳洲和美國這種撒謊的行爲,將會影響盟友關係,總統馬克宏也下令召回駐華盛頓和坎培拉大使,這是歐洲和美國少數關係如此惡劣的時刻。
不過,美澳英之所以冒着朋友翻臉的巨大風險這麼做,實在有不得已的理由。三國也直言不諱,因為中國。
三年前,澳洲總理莫里森還猛說好話,表示中國和美國對澳大利亞同等重要,一個是澳大利亞最大貿易夥伴,一個是澳大利亞重要的安全盟友。莫里森甚至說:「澳大利亞不必做出選擇」。
三年後的今天,澳大利亞撕毀合約,選擇美國的核子動力潛艇,成立這個被專家認為是二戰後,三國間最緊密的軍事聯盟,莫里森說,澳大利亞與美國是「永遠的夥伴關係」。
如此巨大的轉變,當然是因為北京這兩年的窮追猛打。
說回來,澳洲與中國出現裂痕,一開始是因為大量中國留學生、商人,涉及澳洲重要機構的洩密事件,讓澳洲政府開始出現警覺心。
後來澳洲拒絕華為5G設立,以及要求對武漢肺炎朔源調查,徹底激怒北京,對澳洲的打壓從此開始,陸續從澳洲限制進口煤炭、葡萄酒、牛肉、大麥、棉花等,對多種商品施加懲罰性關稅。儘管中國這樣做並未從中獲得多大好處,但是北京的步步緊逼,讓澳洲感到越來越嚴重的威脅。
拒絕華為和要求疫情源頭調查,不只是澳洲,歐洲諸多國家都有類似呼籲,但北京獨獨挑澳洲下馬威。有分析認為,大概在北京的認知裡,位處西太平洋的澳洲離中國近,離美國遠,因此對來自澳大利亞的任何「挑戰」,北京絲毫不能容忍。
面對強勢惡鄰居,澳洲決定調整外交政策,直接加入美英聯盟,獲得相對可靠的軍事保護傘。
不惜毀約也要選擇核潛艇,是因為與常規潛艇比起來,前者可以在水中潛伏數月,後者只能潛伏數周,容易被發現。要在南中國海對抗艦艇數量龐大的中國,核潛艇是最好的選擇。
此外,目前中國的戰艦數量世界第一,但是「反潛戰能力非常薄弱」,對中國來說,沒有甚麼比「核+潛艇」這種組合更具挑釁性。澳洲如果最後成功建造核潛艇,將會成為全球第七個擁有核動力潛艇的國家,足以在印太地區與中國海軍匹敵。
AUKUS聯盟還顯示美國對中戰略的最新佈局。
美國本來與法國一樣絕不肯分享核潛艇技術,然而為了建立一個超級牢固、對抗北京的聯盟,美國竟願意對澳洲出售機密技術。在這之前,美國只願意賣給英國核子潛艦技術。
這或許意味著,美國和部分西方國家,對現今的中國已越來越不太抱融入世界的指望,盡快打造一個強而有力、持久的對中包圍戰略,對美國來說勢在必行。
除了原本已有的「五眼聯盟」(美、英、紐、澳、加)和「四方安全對話」(美、日、印、澳),「AUKUS」更著重在軍事資源、科技研究共享。三國還表示將繼續針對網路問題、先進技術等進行協調,這個聯盟預計將是短期內西方世界最緊密、動作最多的跨國聯盟,對於周邊國家會造成甚麼效應,還要繼續觀察。
至於被針對的中國則是氣得跳腳,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怒斥:「有關國家應摒棄陳舊的冷戰零和思維和狹隘的地緣政治觀念;這種做法嚴重破壞地區和平穩定,加劇軍備競賽,損害國際核不擴散努力。」
當然是沒人要理他。大家的焦點反而放在被棄單的法國身上。
畢竟今年6月在英國召開G7峰會,法國總統馬克宏還在台上義憤填膺,正為了英國脫歐後歐盟的下一步等等激動發言,當時美、英、澳卻忙著在台下暗通款曲,默默進行結盟協商。忙著找回歐盟主導權的法國,此時完全被蒙在鼓裡,還在事後被狠狠打臉。
此外,澳洲一直是法國在印太戰略的重要核心夥伴,雙方互享訊息與武器情報。最重要的搭擋忽然轉投靠別人,法國的憤怒和錯愕是可想而知。
法國政府第一時間大動作表達抗議,但要說馬克宏真的那麼生氣嗎?或許倒也未必。《BBC》分析,畢竟對馬克宏而言,接下來是他競選連任的重要時刻,國家權益受損,第一時間站出來罵是為了國家顏面,也是做給選民看。
在子彈又飛了幾天後,先是英國首相約翰遜公開拜託馬克宏「饒了我吧」(而且還自己翻譯成法文)。23日,拜登致電馬克宏,雙方發表聯合聲明,表示10月底兩人將會見面「公開磋商」,而法駐華盛頓大使已經返回崗位,於是這場「盛怒風波」暫時平息。
對馬克宏來說,把話說太重或太輕,都可能影響選情,不把話說死,是目前最智慧的選擇。對拜登來說,成立AUKUS是應該的,手法的確不光彩,於是事後道歉致意一下是基本禮貌。
不管怎樣,未來該如何一邊合作一邊制衡彼此,還要圍堵中國,雙方各有打算,這樣的情況下,10月底的見面到底會談些甚麼呢?現在最緊張的,應該就是北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