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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民服务」 杨宪宏直接关怀中国人权

《为人民服务-杨宪宏时间》的主持人杨宪宏。李唐峰摄影
《为人民服务-杨宪宏时间》的主持人杨宪宏。李唐峰摄影
第118期
郑少凡

去年底,正值总统大选进入倒数计时,中国著名维权艺术家艾未未在台北市立美术馆举办「艾未未․缺席」展览。作品显露出特有的艾未未批判精神,并隐喻嘲讽中国社会在中共专政下的处境。

「艾未未․缺席」 总统马英九没缺席

展览刚开始,台湾对这一位被英国《艺术观察》杂志评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在宣传上显得极为低调,台湾民众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重量级国际艺术家来台展出,台北市政府没人出席开幕,遑论总统马英九会前来参观。

开展后没几天,早年担负起「对匪广播」,如今则以对中国与全球宣扬自由民主理念为主的台湾国营「中央广播电台」,其中的一个热门节目──《为人民服务-杨宪宏时间》的主持人杨宪宏,在节目中与被软禁在北京并遭中共罗织「逃税」罪名骚扰的艾未未进行实时联机专访,艾未未不改幽默嘲讽本色地谈到:「听说台北的政界表现得很暧昧,做为一个小岛政治完全屈服一种(强权),我觉得挺有意思。」对于台湾政府低调回避,他如此描述:「不仅是我的缺席,而是台北或者台湾在国际政治上的缺席,他们远远地漂离了政治的主流,因为他们从来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合理的权益。

这段访谈震惊了台湾社会,许多媒体跟进转载。马英九总统在舆论压力下,终于出席了展览。另有未经证实的传闻表示,台北市长郝龙斌也选择一天夜晚以私人行程参访。

其实,《为人民服务》主持人、资深媒体人杨宪宏实时专访艾未未,只是他与对岸异议人士无数通采访电话中的一通而已。由于台湾直接关怀中国人权的媒体节目太少,中国人权状况其实和台湾社会密不可分、却又是时常被刻意忽略的主题,这通对艾未未的采访电话,因着艾未未本人的重量级国际知名度,有力地提醒了台湾社会中国人权的重要,也在台湾政坛掀起了一波涟漪。

关怀中国人权作为两岸对话的基础

两岸关系在历史渊源、意识形态、政治、统独、商业利益等许多因素交织下,像一团杂乱的绳结,呈现着纠葛难解的状态。从去年总统大选期间,执政党与在野党在「有无『九二共识』」与「『台湾共识』是甚么」等争议上的激烈攻防,就可知道两岸关系的复杂程度。

不过,杨宪宏却不这么看。他觉得台湾内部和中国民间有个最大公约数,那就是「中国人权」,这是凝聚蓝绿与中国民众的基础,也是将来两岸对话时台湾必须做好的准备。

但中国人权是中共的痛处,对于任何试图揭露中共破坏人权的努力,中共一定会百般刁难和打压。杨宪宏认为,中共不只是在中国内部压制人民的声音,台湾社会主流商、政界也因为商业、政治利益而噤声,对于关怀中国人权的努力因而遭忽略,若不去累积人权对话,台湾将失去和中国交往中的真正谈判筹码。

就在这样的考虑下,2004年时杨宪宏曾分别和当时的总统陈水扁、副总统吕秀莲见面讨论对中政策,主题围绕在两方面:过去四年没做的,以及未来四年若不做将来要做就没机会的。其中一个面向就是关怀中国人权。杨宪宏表示,当时陈水扁与吕秀莲都承认,过去执政的四年,关怀中国人权的程度不及李登辉担任总统期间来得具体,而他们也都预估,将来两岸只会越走越近。如果未来四年不关怀中国人权,将来真正进入两岸谈判时,没有人权对话经验可以与对岸谈,「你总不能平常都不做,见面了就要跟对岸谈,这样不行!」杨宪宏笑着说:「我当时跟陈水扁总统说,至少要存个『相骂本』,要不然你要跟人家谈甚么?你跟中共坐下来,人家念了几个政治犯的名字你可能都不认识呢!」

谁才是真正「为人民服务」?

于是,陈水扁在一次国安会议后决定,台湾必须关照中国的人权状况与民主发展。中央广播电台作为以往对中国的心战喊话窗口,现今要发挥关怀中国人权的功能。于是2005年1月,央广的董事会就找了杨宪宏制作了《为人民服务-杨宪宏时间》节目。

为甚么节目的名称叫「为人民服务」?原来,这本来是由毛泽东提出的中共政治宣传中的一句口号。杨宪宏笑着说:「『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少了一个主词,谁为人民服务?毛泽东用这句话欺骗中国人。那我就用这句话来给大家看看,谁在真正为人民服务?」

不同于早年国共对立时期,「心战喊话」的节目充满了宣传性,杨宪宏的节目进行方式是直接打电话进中国,和第一线被迫害的维权人士访谈,让中国民众自己讲述中国的人权状况。以真人真事为基础,谈起来更具说服力,同时也让这些异议人士有一个抒发情绪的管道,让他们说明自己受迫害的案例,甚至有机会和台湾人士对话。

访遍中国维权人士录当代中国维权史

几乎所有「重量级的中国维权人士」都被杨宪宏访问过。例如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在得奖前,就是杨宪宏节目的常客;杨宪宏还曾经邀请当时的陆委会主委吴钊燮直接和刘晓波对谈。

美国律师协会授予国际维权律师奖、为法轮功上书胡、温的中国律师高智晟,早在被迫害关押前,杨宪宏就曾专访过五十几次。一次访谈时,高智晟还表示:「非常感谢杨宪宏先生,心里很感动的一点是,你每一次把中共对我全家围堵的时间、日子记得非常清楚。我有时候还得查证一下,你却记得非常清楚。」

著名的艾滋病维权人士、获得欧洲议会颁发萨哈罗夫奖(Sakharov Prize)的胡佳,也是杨宪宏节目的座上客。今年4月,从受拘禁的状态中逃到山东、再到北京美国使馆、后来成功离开中国的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早在2005、2006年杨宪宏就曾多次访谈,陈光诚遭迫害关押后,他的妻子袁伟静取而代之成为节目的常客。陈光诚事件此番轰动世界,后续还引发美国大力介入并牵动薄希来倒台后诡谲的美中情势。

杨宪宏回忆三年前,陈光诚妻子袁伟静在节目上口述了一封给马英九的公开信,希望杨宪宏能转达,杨宪宏送给总统府后不了了之。但去年网络上流传一段陈光诚遭软禁殴打的短片,在国际上引起很大反响,杨宪宏顺势召开记者会呼吁台湾关注陈光诚的处境,并再次把公开信拿出来。这次在国际媒体的关注下,马总统开始主动找这封信,府院党也都有人找杨宪宏要这封信。后来总统府第一局局长打电话给杨宪宏,表示「总统会在适当的时机对陈光诚表示关切」。

这封公开信「曲折离奇」地经过两年马总统才收到。虽然至今总统仍未对陈光诚公开表示关切,但由此可看出《为人民服务》确实扮演了两岸人权对话桥梁的重要角色。

这些第一线的直接访谈,成了观察现今中国维权历史发展的丰富数据库。曾有中研院学者建议杨宪宏把这些节目文字化,整理成历史档案。但碍于经费不足,杨宪宏目前并无打算这么做。

不过,《为人民服务》从2005年走到今日,杨宪宏很庆幸历任中央广播电台董事长并没太为难他。虽然有时会碎碎念说时机太敏感等,但都不至于对节目干涉。

「以两岸交往的历史来说,这节目至少在官方与非官方色彩间,多了一个台湾真实关心中国的渠道。」回首来时路,杨宪宏带着些许骄傲并略显感性:「虽然这只是个节目,但这是每天活生生播出的,很多人都觉得还好有这个节目,否则(台湾直接关心中国的人权)就是挂零。」

《为人民服务》节目走过这么多年,应不负当年设立的目的与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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