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賴文典 從黑手到年輪蛋糕大王

歷經大風大浪,賴文典以亞典菓子觀光工廠從故鄉宜蘭東山再起。
歷經大風大浪,賴文典以亞典菓子觀光工廠從故鄉宜蘭東山再起。
岳翔雲
第124期
岳翔雲

台灣傳統製造業在過去為求生存以代工為主,想不到在講求新鮮的蛋糕業裡,也存在著大量代工。無論是早餐吃的餐包、搭配下午茶的蜂蜜蛋糕,消費者在不同店裡吃的,可能都來自同一家工廠。

宜蘭囝仔賴文典當年便是經營麵包、蛋糕代工廠的個中翹楚。國中畢業後,賴文典到台北找工作,從工廠「黑手」做起。愛吃蛋糕的他,因緣際會到大品牌新東陽、金格蛋糕當學徒。23歲時,與弟弟集資十多萬元,在三重成立「益欣食品」,主要生產小餐包、土司與漢堡。由於品質優異,獲得知名早餐店「麥味登」的青睞,生意蒸蒸日上。

入門》 黑手轉烘焙業麵包自動化生產先驅

草創事業就有好成績固然可喜,可是太多的訂單,造成工廠經常24小時加班。在那股市狂飆、大家樂「瘋行」的年代,讓他為找不到工人而苦惱。為求品質穩定及擴大產能,在中華穀類食品技術研究所、烘焙業先進與日本技師協助下,說服爸爸拿出農地抵押貸款購買新機器設備,成為台灣麵包、土司自動化生產先驅,最高日產能高達上萬個。

雖然在技術上領先同業,但賴文典秉持著「同行不是冤家,異業也可以合作」的觀念,一改過去「工廠重地、非請莫入」的保密作法,開放同業參觀工廠,進而結交許多上、下游好友。無意間,也爭取到更多代工客戶,業務再度往上衝。賴文典說:「真正是撿到的,無心插柳柳成蔭。」

成長》 跨足蛋糕製作成為蜂蜜蛋糕代工天王

雖然生意不錯,不過,賴文典發覺每當入冬時,土司和漢堡麵包就進入了銷售淡季。為了平衡淡、旺季間的業績缺口,也為了一圓從小嚮往成為蛋糕師傅的夢想,1993年時,賴文典決定跨足蛋糕生產,再度請父親提供農地貸款投資廠房與設備,專業生產蜂蜜蛋糕。

當機器設置完成,父親建議將發展與收益穩定的麵包部門轉由弟弟接手經營,賴文典則專司蛋糕部門。由於蛋糕事業仍在起步階段,還沒有業績就要背負貸款壓力,賴文典只好「日也衝、瞑也衝」,跑遍全台各地。

「本來汽車輪胎、剎車皮兩、三年才會磨損,結果我的車不到一年就報銷了!」做過黑手的賴文典像拚命三郎似地往前衝,彷彿負債有多重,油門就踩多重。

皇天不負苦心人,賴文典的拚勁以及客製化的服務,獲得當時有意從事彌月蛋糕「呷七碗」公司的訂單,讓他信心大增。接著,其他大公司及外銷訂單也源源不絕而來。賴文典原本預估要二、三年才能損益平衡,結果十三個月就轉虧為盈,規模也擴大為年產二百萬條蛋糕的代工天王。

挫折》 投資燒菓子燒掉四千萬

對於這樣的成績,賴文典謙虛中流露出些許的自豪:「不敢說非常有成就,但是在蛋糕業,講起『阿典』,也是小有名氣。」能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脫穎而出,除了品質外,敢於砸錢購買最新的設備,讓同業難望其項背是賴文典的一貫作風。喜歡衝、敢衝的他表示:「做,就要做第一;贏,就要贏一堆。」

穩坐蛋糕代工天王的賴文典,在衡量自己擁有足夠的歷練與財力後,1998年決定進軍台灣尚未開發的「燒菓子」市場。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賴文典這次踢到鐵板。大量生產的燒菓子,竟然乏人問津。面對失敗,賴文典事後歸納原因認為,燒菓子雖然在日本流行已久,但台灣人的飲食文化、消費水準未及日本;此外,機械化大量生產的方式,對於強調手工、講求質感、注重包裝的燒菓子而言,是行不通的。

「砸再多廣告也無效,只好收攤。」蜂蜜蛋糕取得成功之後,原本想乘勝追擊搶攻燒菓子的賴文典,結果摔了個大跟斗,不到一年就把四千萬「燒」光了。

這一打擊非同小可,從高峰墜落谷底的賴文典沉寂蟄伏了二、三年,痛定思痛後決定再出發。賴文典歸納出癥結:先前做代工利潤微薄,為了降低成本,又大舉投資買機器,造成龐大壓力;此外,代工的品質再好,還是得面對客戶挑三撿四的放大鏡。因此,他決定朝「自有品牌」邁進。

再起》 宜蘭囝仔返鄉以年輪蛋糕打響品牌

恰巧2007年時宜蘭縣政府招商,賴文典毅然決然選擇回鄉,成立「亞典菓子工場」,準備以既有的基礎邁向全新的舞台。不改豪邁作風,賴文典投入1億元建廠。

有慘痛經驗的賴文典,這回嚴謹以待、審慎評估。他在生產多種產品,或是專注幾項產品、打出知名度後再擴充產品線間不斷評估。最後在顧問的建議下,選擇以過去非常專精的蜂蜜蛋糕與新開發的年輪蛋糕為主打。

從代工轉型製造自有品牌產品,面臨的最大問題有二:一是舊客戶的抽單,二是推出新產品時與老東家的「對槓」。為此,賴文典誠心拜訪客戶說明創業原因,並表示將盡量在產品規格與包裝上做區隔,以減少衝擊,終於取得大多數老客戶的支持與諒解。「不管是上、下游還是同行,大家都還是伙伴關係,有些訂單還會互相轉介、相挺。」注重商場倫理的賴文典依然跟昔日客戶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

賴文典也不諱言,還是有一些「酸葡萄」同業在看笑話:「好好代工不做,搞甚麼品牌?」既然決定「撩落去」只好努力向前。

透過工研院的觀光工廠輔導,賴文典於2010年成立「亞典蛋糕密碼館」,期盼讓消費者進一步直接感受到亞典的用心與蛋糕的可口美味。

從籌備到開館足足三年多,賴文典說:「因為太謹慎、拖太久了,就不好意思大張旗鼓辦開幕。」不過,雖然沒有宣傳,來過的遊客不斷口耳相傳帶著親朋好友來,營運狀況超乎預期。

「亞典蛋糕密碼館」沒有熱鬧登場,卻有歡喜收割,靠的就是口碑。「打斷手骨顛倒勇」(台語),歷經挫折的賴文典轉型邁向事業新顛峰。

願景》 再推銅鑼燒邁向亞洲典範

能以自有品牌打出這樣的成績,霸氣又充滿自信的賴文典卻緬靦地表示,剛要推品牌時,很多人就建議他要「創造話題」,「我說我國中畢業,能創造甚麼話題?我就想說,我能給消費者甚麼?」

賴文典決定以「平價」出擊,並提供各種蛋糕免費試吃及免費咖啡。窮鄉僻壤竟然有這等好康意外帶來話題,開啟了「亞典蛋糕密碼館」的市場能見度與知名度。蛋糕代工大王自此由幕後轉向台前,蛻變為知名品牌。

敏銳觀察市場,像個「投資過動兒」的賴文典,2012年再度擴建新廠,準備推出銅鑼燒。「在日本,頂尖的蛋糕工廠都會同時生產蜂蜜蛋糕、年輪蛋糕及銅鑼燒。在台灣銅鑼燒接受度也很高。」

賴文典表示,在「蛋糕鐵三角」的拼圖裡,亞典獨缺銅鑼燒;而且,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在燒菓子一戰慘遭滑鐵盧的賴文典,發下豪語要從銅鑼燒扳回一城。

從黑手跨入烘焙業,賴文典在大起大落的歷練中,勇於實現自己的蛋糕夢。未來,賴文典希望如公司命名「亞典」時對自己的期許一般──成為「亞洲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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